此時音量拔高,卻仍不慌不急,只懇切開口。
“我兩位師侄被他們囚禁在此,還望白少俠能夠出手相救——小桃子莫怕,師叔定會救你們回去。”
魏珂雪說著話鋒一轉,突然朝陶恣說完,頓時讓陶恣一愣。
著實沒想到他竟當眾扭曲事實,陶恣愕然瞪著他如今陌生到令人發指的面孔,仿佛從未認識過他。
也在喉嚨發緊間,陶恣牙齒打顫,硬著頭皮終是再次罵道:“你無恥!”
“你,你是青鄴的奸細!我都聽見了!”而厲吼中,陶恣氣極,眸間甚至起了層水霧,“你把阿梧害成這副樣子,也是你,你當年為了當掌門,出賣了司韶令!”
“……”
陶恣這番話一股腦潑出,倒讓氣氛有了片刻的凝固。
然而不等眾人發問,最先打破寂靜的,仍是魏珂雪風輕云淡的一笑。
“我當是為何抓了你和阿梧,原來司韶令打的是這個主意。”
他跛著腿上前一步,像是安撫道:“放心,他為挑撥離間,將阿梧鎖在此地肆意折磨,脅迫你顛倒是非,師叔不會怪你。”
“這位白少俠武功高強,你若是覺得師叔傷了腿,已無法護你,大可相信他,他會替師叔救出你們。”
“……”陶恣再次一臉不敢置信。
哪里能想到,魏珂雪會三言兩語便又倒打一耙。
更讓他震驚的,則是眼看這青崖盟一眾人的表情,無疑更相信魏珂雪的說辭。
而就在他驚愕之時,江惡劍對魏珂雪此番狡辯卻像并沒有太多意外,反是直覺眼前這“白少俠”身份非同尋常。
青崖盟既是來自五派的分支,他卻幾番仔細回想,依舊想不起五派當中何時有過這使用簪劍且身法高深的“白少俠”。
看司韶令和祁九坤的神情,明顯也毫不知情。
但從青崖盟其他人的態度來看,倒都對他的存在沒有什麼意外。
難不成真的是五派以外的高人?
他急著取司韶令性命,只是想與魏珂雪爭奪盟主位置?
“我這簪劍……”
卻當江惡劍思緒飛轉地猜測著對方來歷,也根本沒有一絲歸還簪劍的意思之際,只見這一手僵硬停留許久的“白少俠”再度開口。
但并非順著魏珂雪所言,而是模棱兩口道:“其實至今無人見其全貌。”
“要麼藏于簪內,要麼,在人來不及看清時,已釘入骨血。”
“所以我曾發過誓——”
他說到這時,無視周遭怪異不解的目光,眼尾紅痣格外艷麗地隨他目光閃動。
最后道:“第一個可將它接下的人,要與我結契。”
“……”
第158章 棄犬
這位“白少俠”的話明顯在此刻針鋒相對的局勢里猶如一柄突兀到來的兇刃,卻意外的纏繞著層層花枝,荒唐滑稽,驚得滿場鴉雀無聲。
江惡劍聞言也是一頭霧水,不知這突然冒出來的人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心下古怪間,竟一時無言以對。
不過他倒忍不住地飛快瞄了一眼身旁的司韶令。
可惜,司韶令臉上并無表情,除了與其他人無異的沉默,也沒有任何反應,平淡得甚至不如正抓耳撓腮以為自己聽岔了的陶恣。
但他依舊稍等了片刻,也不知在等什麼。
最后不得不收起那一絲多余的小心思,江惡劍眉頭微挑,沖面前始終鎮定的“白少俠”冷嗤一聲。
“聽你的意思,是想當我的天乾?”
江惡劍這更為直接的反問一說出口,周圍氣氛又是一緊。
尤其已有青崖盟的人皺眉開口阻止:“白少俠——”
“正是。”
然而對方輕飄飄的肯定落下,仿佛感受不到他人震驚,緊接著又意味深長地看著江惡劍道。
“你倒不必有何擔憂,我有辦法,讓你這副身體獨屬于我。”
“……”
江惡劍一頓,卻并不是由于對方露骨的言語。
而是對方顯然知道,他從天乾強行扭轉而來,沒有內腔,始終無法與人完全結契。
那該不會他有什麼法子,讓自己憑空長出內腔來?
也就有那麼一瞬的不切實際,江惡劍不禁幻想,若能與司韶令像普通夫妻一般結契,會否能讓司韶令對他回心轉意。
這種念頭卻也僅是一閃而過,更多的,是對方的話不知為何給他一種極為熟悉的森詭感,但又想不起曾在何處見過。
于是攏了攏思緒,江惡劍迎著對方眸底深邃,終又嘶啞回道。
“那你應是不知,我這條瘋狗,還有一個傳聞。”
“……”對方微一抬眸,像水波瀲瀲,糅了少許探究地等待江惡劍下文。
“凡是想要當我天乾的人,都被我殺了——”
說話間,不等話音落下,江惡劍已毫不猶豫地出掌,掌風驟掃起對方額前銀絲,卷著他那寒光戾閃的簪劍,一剎又破開沉寂,再次逼其與自己動手。
這人的來歷實在讓他心有不安,干脆再試探他的武功,看是否能發現其他端倪。
只見對方倒沒有因江惡劍的突然發難而有絲毫不快,側身閃避之下,像一直眼含著笑意,任由江惡劍殺氣騰騰地接踵而來,霜袖翻飛,身輕如燕地與之周旋。
盡管他的簪劍未能討回,但那物本就屬于一招制敵的暗器,并不算是他的全部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