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還年輕,我以后會用心練功,遲早有一日能打得你屁滾尿流……”只見陶恣憋悶半晌,終于不甘示弱地嘟囔道。
“連狗喘氣都學不會。”江惡劍頭也不抬,再次澆滅他稍微燃起的氣焰。
“你怎麼能這樣瞧不起人?”陶恣被嗆得灰頭土臉,頂著一頭亂糟糟的思緒又脫口說道,“現在外敵當前,你還不知孰輕孰重,不趕快一起商討對策,一味與我在這里逞口舌之快!實在是瘋……是朽木不可雕!”
陶恣此番說得倒是義正辭嚴,殊不知,這也原本是祁九坤準備用來說服他的話。
活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獵物主動跳進陷阱,小嘴叭叭地介紹起了自己這塊肉有多麼的香。
而祁九坤與幾人擠眉弄眼間,陶恣見對方不語,又生怕他們看不清形勢,絞盡腦汁地補充道。
“我還聽見了,他當年不知怎麼報復的你,也害得你從天乾變成地坤,現在司韶令身手還不如我,你絕不能再掉以輕心,被暗算了去!”
“……”
氣氛意外出現了一閃而過的僵凍。
不僅僅是陶恣對司韶令過于耿直的形容,也因他無意間提及的——關于魏珂雪的報復。
和司韶令之所以鬧到眼下尷尬的地步,歸根結底,便是因為江惡劍不愿與他講明此事。
他說不出口是其一,更不想看到司韶令對他有一絲一毫的憐憫,借此掩蓋他殺死擎山七英的事實。
他不知道該如何化解,也不希望司韶令一邊忍受自責一邊強與他繼續歡好。
誰知,卻逼得司韶令與他一刀兩斷。
好像更沒了轉圜的余地。
而江惡劍沉默間,沒注意到在陶恣說完的同時,一旁昭蘇驀地捏碎了掌心的瓜皮。
最終是祁九坤順著陶恣的話夸贊道:“還是你想的周到,看不出你原來是個聰明蛋兒。”
陶恣一聽難免微有得意:“算你有眼光,我爹也這麼說過我——”
突然想到陶重山,陶恣臉上笑容一僵,停頓片刻,生怕被誤會一般又急忙話鋒一轉:“但我可不是為了幫江惡劍。”
“他,他得活著,活著等我練成了清心曲,說不定能治好我家阿梧,就算我自己打不過,還可以叫阿梧陪我一起給我爹報仇!”
“……”祁九坤聞言一樂,“這就成你家的了,你可問過他愿不愿意跟著你一起報仇?”
“當然愿意,”陶恣這下倒是回得篤定,“既然阿梧心悅我,我也心悅他,待我們正式做了夫妻,我的事就是他的事,他的事也是我的事,豈有坐視不管的道理?”
許是初次嘗到兩情相悅的甜頭,一涉及陶梧,陶恣低落的心情又稍轉好些,也不嫌繞口,理所當然地答道。
也正是他這幾句未免霸道的回答,盡管仍透著股他自身難以改掉的嬌蠻,卻讓一陣失神的江惡劍眸底倏地閃動。
像有無論如何也觸碰不到的一縷微光,突然在他面前靜止了。
而當江惡劍猛回頭望向司韶令,卻見司韶令好像也因陶恣的話而若有所思。
乍一看去,司韶令依舊在極為認真地啃著手上剩余的寒瓜,仔細看則會發現,他早就啃光了果肉,此刻無意識往嘴里送去的,是翠綠的瓜皮。
便下一刻,江惡劍已不假思索地伸手過去,徑直奪過那快被司韶令咬去一角的硬澀。
自是引來司韶令涼颼颼的視線,他來不及解釋,只壯起膽子,把自己仍剩有大半的清甜紅瓤塞進司韶令口中。
上面還留著自己啃咬的一圈圈齒痕,他看著司韶令被迫張口,將那弧度覆蓋的同時,心臟劇烈跳動間,自己也咬了一口司韶令才咬過的瓜皮。
確實很難吃。
但他還是想嘗一嘗,他所嘗過的苦。
他料司韶令,應如是。
第156章 死了
司韶令不如是。
突兀的咳聲驟然響起,不等江惡劍開口,他已被嘴里不受控制流淌的汁水嗆到了。
江惡劍見狀急忙收手,一臉歉意地傾身欲替司韶令擦去唇角凌亂。
卻見司韶令皺眉間,驀地將他揮開,偏頭避過了他的碰觸。
“……”江惡劍一手僵在半空,看司韶令閃躲的模樣,無疑想起前不久的自己,一時愣在原地。
而趁江惡劍停頓的功夫,司韶令則與他重新拉開距離。
“自重。”
司韶令只瞥他一眼,眸底意思十分清楚——他們現今已毫無關系。
江惡劍立刻開口:“你想知道的那些,我都告訴你——”
“我沒有興趣聽了。”誰知早有所料般,司韶令沒有一絲猶豫地打斷他。
“那就……等你想聽的時候我再說。”江惡劍厚著臉皮啞聲道。
“……”奈何司韶令這次連話也不想說了。
他先前心灰意冷之下的“休妻”,顯然并非玩笑。
他幾次抱有幻想,但在他看來,江惡劍始終不曾真正明白他,即便這一回可蒙混過去,以后也不見得再不會出現此番局面。
到時,他又要等多久?
如今他丹田重創,等同于武功盡廢,江惡劍是去是留,他甚至不能如重逢時一般強行將人綁了。
這樣整日如履薄冰的乞求相伴,他確實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