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江惡劍一路飛馳,也沒什麼其余地方可逃,一頭扎入無歸的住處,卻話音未落,意外發現里面空無一人。
他方才沒有回來,又去辦其他事了?
僅是一愣,江惡劍暫時顧不得他的去處,急忙合上門,不久前穿妥的衣物再度被他窸窸窣窣地扔了一地。
原是渾身實在濕膩難忍,尤其兩腿間止不住的余下濁物,他沒有尋常地坤的內腔,無法自行接收,只得努力流凈了,仔細擦拭良久,才終于舒服了。
滿鼻梅花冽香,每一寸皮膚依舊縈繞著司韶令的味道,江惡劍用力吸了兩口,趁褻褲正晾起,就那麼合著外袍躺在地上,稍微平復心間始終難以消散的悸動。
于是當無歸推門進來時,入目便是隨意仰躺在床下的江惡劍,正發出輕微的鼾聲。
這段日子他都與司韶令住在一起,更在司韶令的命令下,每日睡前被迫接受他所謂的“幫忙”,以至于江惡劍一直膽戰心驚,忍不住惦記著司韶令是否看出了他的身份,就算難得的二人同眠,反而并沒有睡得十分踏實。
眼下終得以相認,雖說對司韶令接下來的興師問罪心存忐忑,但睡意上頭,竟一發不可收拾,直至傍晚,連無歸進來也沒能讓他立刻清醒。
是腹中過于熱烈的饑餓感催醒了他。
江惡劍睜眼時下意識嗅一口,竟滿屋令人垂涎欲滴的飯香,他眼神微露茫然,低頭又見身上不知何時已搭了層薄薄的被子,恍惚間還以為回到了江寨。
“睡醒了。”
聞言一怔,好在無歸的聲音與蕭夙心差別甚大,江惡劍又清明些許。
他抬頭望去,看到此刻的無歸背對著他,正將身旁食盒內的最后一道菜擺放于桌上。
敕風堂的飯食向來有專門的東廚負責,所有人可按照級別領取,級別越高,自然越是豐盛。
江惡劍忙不迭起身,驚覺身下一陣涼颼颼,一個箭步躥去窗口穿回已晾干的褻褲,一邊束緊外袍一邊回頭,不經意朝桌上一瞄,頓時又愣住。
鵝鴨排蒸、炙兔、羊頭簽、荔枝腰子、鵪子羹……
“這麼豐盛?”還有幾道叫不出名字,一看便做得精細美味,江惡劍驚訝道。
無歸從來不怎麼吃這些過于油膩的肉菜,盡管身為鬼門右使,地位僅次于司韶令,卻每回只如最低等的侍使般領些清淡小菜。
為何今日如此大方?
轉念一想,江惡劍不太好意思地坐下:“小師父實在客氣了——”
而無歸此刻已摘下臉上遮擋,利落扎緊的發髻下一雙眉目如墨,卻緊接著道:“并非專門做給你,只是些余下的,你不必感謝。”
“……”
江惡劍聞言一陣啞然,莫名想起他當初助他們兄妹逃過一劫,也是這般說辭。
隨后又猛地意識到什麼,江惡劍震驚抬眸:“你,你做的?”
他不敢置信地重復道:“這些都是你親手做的?”
“嗯。”無歸答得倒鎮定。
“……”江惡劍忽地明白過來,小半日不見,他大抵就是在東廚忙于做這滿桌子的佳肴!
雖覺哪里不太對勁,但又突然想到,如今司韶令身子骨弱,確實也應該不時的補一補。
尤其注意到身旁的食盒已是空蕩,江惡劍猜想無歸應是率先為他送了過去,不由慶幸司韶令在敕風堂這半年身邊能有無歸照顧。
思及此,江惡劍急忙撕下一炙得焦黃的兔腿,雙手置于無歸的碗內:“小師父先吃。”
說完,不再猶豫,他也為自己夾了一大塊,兩頰頓時撐得滿當當。
以往在江寨他便與司韶令一起抓過兔子吃,但炙兔肉通常難以入味,多是炒來食用。
眼下入口卻外酥里嫩,若非精心烹制,絕不會有這麼好的口感。
只不過……味道似乎有些重了?
江惡劍倒也面不改色地咽下,吃了幾大口米,又挨個嘗了嘗其他幾道。
皆是口感極佳,但十分辣口。
無歸原是喜歡吃辣?
卻又發現,這七八道菜品里,唯獨沒有司韶令最喜吃的魚肉。
估摸著無歸大概并不知曉司韶令的習慣,江惡劍不打算破壞他一番美意,只一邊繼續大塊朵頤,一邊小心翼翼瞄了無聲嚼咽的無歸一眼。
終忍不住問道:“小師父去見他時,他……心情如何了?”
不料,無歸疑惑看他一眼。
“見誰?”
江惡劍呲牙一笑:“司韶令。”
無歸看著他一頓,隨即搖搖頭:“我不知道,也并未看到他。”
“啊?”江惡劍想了想,“沒看到?那這些好吃的是差了他人送去的?”
“……”無歸這回眼神怪異地看了江惡劍一眼,“我沒有送給阿韶,他一向喜吃魚肉,不怎麼吃這些。”
江惡劍懵了。
“這些……不是給司韶令做的?”
卻也詢問間,江惡劍腦中猛然浮現出另一嬌蠻身影,不等他將之排除,只聽無歸已開口。
確認他所想道:“是甜甜。”
“想不到她比小時候消瘦許多,”無歸語氣不變地解釋,“她娘若知道,定要心疼了。”
“……”江惡劍聞言一陣不可思議的沉默。
“她自小喜歡吃肉,且口味偏辣,我做些遣人送去,稱是換了廚子,你以后見她,勿要說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