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瞎子,”眼下,司恬爾身著神使那身一塵不染的霜白袍子,已然不客氣地翹腿倚在司韶令平日所坐位置,抬眸隨意掃過江惡劍,饒有興致道,“我說怎麼不準我過來,你這里還金屋藏嬌了?也不怕被你那條傻不拉幾的呆狗知道。”
江惡劍:“……”
而不等司韶令開口,司恬爾一邊仔細打量著江惡劍的臉,又一邊嗤笑道:“不過你這次的眼光,比之前更差了。”
“……”
江惡劍一時難以形容是何心情,當然他倒不在意司恬爾,讓他從始至終捏了一把汗的,是無歸。
“說正事,”這時司恬爾目光一轉,幸而對無聲靜立的無歸沒什麼興趣,徑直又沖司韶令道,“我幫了你這麼大的忙,是時候表示你的謝意了。”
幫忙?
江惡劍心下一動,這才忽地明白過來,這近半月神門之所以一切安然,定是因為有司恬爾在假扮神使。
思及此,腦內卻又猛然閃過什麼,可惜還沒來得及捕捉,聽到司韶令冷冷開口。
“幫我麼?你一來就混入神門,不是早就計劃著要取代她。”
“那又如何?”司恬爾立刻道,“我代替她,自有我的目的,但無意中與你聯手,卻讓我實在不爽——”
“想多了,”司韶令漠然打斷她,“我和你們五派不可能再聯手,做你自己該做的,少來見我。”
“……”司恬爾雙眸微黯地直視他,很快又恢復道,“你就不想知道五派的計劃?”
“不管什麼計劃,能被你知道的,對我來說也沒什麼意義,不如讓我清凈些。”
隨著司韶令這一句涼颼颼的話落地,江惡劍也終是想起另外一事。
原來殺死青焉當日,那個突然前來稟報的侍使——讓他覺得有些耳熟的聲音,正是司恬爾。
她早就隱藏在神門,伺機頂替青焉?
也忽然想到,尉遲驍曾說五派的一眾高手們欲潛入敕風堂圍殺司韶令,他因而快馬加鞭的趕來,但除了陶恣,尚未發現他人。
現在司恬爾出現在這里,是不是意味著,其他幾派也早已到了?
那個人……也在?
正當江惡劍面色凝重間,僅作短暫沉默,司恬爾竟忽然轉了話鋒。
“也罷,”她無所謂般笑笑,“你定要跟我撇清關系,倒也省去我很多麻煩——你,過來。”
她說著突兀轉頭,竟是面對無歸。
連司韶令也微感詫異的抬眸。
“你就是現在外面都在傳的,讓我愛而不得的鬼門右使?”
“……”
“把面具摘了,給我看看你的臉。”
司恬爾緊接著這一句頓時讓整個房內無形的波瀾暗涌。
而實際上,她是在刻意轉移話題。
即使她一如既往的態度囂張,江惡劍卻能聽出,她是有意向與司韶令聯手的。
奈何司韶令句句將她拒之門外,顯然沒有商量余地,才迫使她另尋話鋒。
好巧不巧的,目光就落在了無歸的身上。
只見無歸仍筆直僵立著,一聲未吭,也沒有動作。
他當然不能開口,司恬爾定能認出他的聲音。
“司恬爾,”便僵持間,只聽司韶令淡定道,“別在這里繼續添亂。”
“還是說你賴著不走,是為了替五派套取情報?”
果然,寥寥幾句,一剎燃起了司恬爾的怒火。
司恬爾倏地從無歸身上移開視線,再望向司韶令時,眼底充斥殺氣騰騰的冷笑。
“你現今一個連內力也使不出的廢物,有什麼值得我套取的?”
“……”司韶令面目一沉,蒼白掌心驟然發力,便欲順勢將她趕出去。
卻也就在這一瞬間,江惡劍眉頭緊蹙,不假思索地先一步抬掌。
掌風怒涌著將司恬爾卷向門口,與此同時縱身一躍,猛將司韶令撞倒在地,及時阻止了他掌間正欲強攏的內力。
氣憤騎在司韶令身上,江惡劍抑制不住地嘶聲怒斥:“還敢動用內力,你他娘不要命了!”
第118章 放肆
直到司恬爾頭也不回地離開,連無歸也自覺退了出去,房內深陷烏黯的沉靜,僅剩江惡劍因憤怒而粗重的一聲聲呼吸。
司韶令依舊仰躺在地上,泛灰的眸子與江惡劍灼灼視線相對,神色淡然道:“起來。”
“……”江惡劍卻破天荒地沒有聽從他的命令,仍以雙膝緊抵在他的腰間,咬牙切齒地拒絕,“我不起來。”
“除非你發誓,以后不會再因為這一丁點屁事就親自動手!”
司韶令聞言目光一凜:“誰給你的膽子——”
“別裝了!”
而臉上浮現前所未有的兇厲,伴隨江惡劍抬手撕去幾塊偽裝為疤痕的假皮,露出原本大半張臉:“你早就知道!”
“我昏迷的時候你已經看出我的身份,卻又騙了我好些日子,還沒裝夠不成?”
“……”
司韶令見他忽地“撕破了臉”,眸底細微的閃爍,倒并未有太多驚訝。
怪不得敢沖他呲牙了,原來是猜出自己早已暴露。
江惡劍也隨后道:“神門分明有你妹妹在,你卻拿什麼變成女子一樣豐腴當作借口,一邊戲弄我一邊看著我整日提心吊膽,猜你到底有沒有認出我來。”
一看到扮作神使的司恬爾,江惡劍便隱約覺出不對勁,卻被他們兄妹的對話打斷,直至后來一頭將司韶令撞倒在地,怒火中燒時才猛然回過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