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滾下去!”
此次明顯不屑于部下插手,蕭臨危雙目迸出欲將厲云埃拆吃入腹的暴戾,不容置疑地厲道。
而他那幾名部下躲得倒及時,侍奴卻沒有他們的利落身手,要不是厲云埃不顧自身情形猛扯蕭臨危腕子向后,幾個侍奴儼然不死也殘。
只是如此一來,因為手腳確實不如常人動作游刃有余,厲云埃腳下微一磕絆,倒地的同時不由也將蕭臨危扯落于自己身上。
便見蕭臨危在落地的下一刻,已趁厲云埃還未起身,毫不猶豫以一膝狠抵在他仰倒的腹間,一手粗暴抓在他烏黑發絲,用力向下按去,阻止他再使力起來。
誰知厲云埃從始至終緊鉗他腕上掌心又猝然反擰,單手繞往蕭臨危背后,迫使蕭臨危銳痛間上身不受控制的壓下,被厲云埃兩手環繞著禁錮于身前。
隨即猛然翻起,厲云埃相比之下分明削瘦的身子便將蕭臨危覆在下面。
“王上,王妃……”
雖見二人仍寸步不讓,但這一尷尬姿勢顯然也讓眾人一時不知從何下手。
只在幾人依舊躍躍欲試向前之際,蕭臨危一手被厲云埃反擰,另一手則終于松開厲云埃幾縷發絲,驀地摸起掉落旁處的金刀。
“還不滾!”
伴隨蕭臨危這一聲怒喝,金刀不留情面地朝眾人飛去。
于是這一回再無人敢繼續停留,尤其蕭臨危到底是魁梧威猛,短短幾瞬又掙脫束縛,反將厲云埃壓了回去,明顯不像會落于下風,眾人更一個個惶然退了出去。
直到退至帳外,好似都能聽到蕭臨危一掌重重震在厲云埃胸口的殘暴。
王上果然與王妃不和。
“……”
而帳內陡然寂靜下,事實與他們所想的,卻是還有一段距離。
因那驚天動地的掌風,實際擦著厲云埃散亂發絲,僅在地上砸出一條轟然裂痕。
蕭臨危是故意在他們退出前,作勢重傷厲云埃。
但蕭臨危面容緊繃間,也忽地看出,剛才之所以能夠輕易反壓制厲云埃,并非厲云埃相讓,原是早在厲云埃為救幾個侍奴免遭于難而與他一同摔落時,一側手臂就被金刀劃傷。
此刻血水浸透半塊青白袖袍,一滴滴流進厲云埃身旁縫隙,襯的厲云埃指尖更是冷白,蕭臨危難得的面色微僵。
厲云埃臉上已然也沒了剛剛的鋒芒,靜待片刻,確定帳內除了江子溫再沒有其他人。
又恢復往常地沖蕭臨危淡淡道:“我知道,下毒的人不是你。”
“但人都走了,你還不起來麼?”
第85章 暴露
聽聞厲云埃漠然說完,蕭臨危冷嗤一聲,下意識地干脆起身。
卻也在一瞬過后,似又意識到什麼,眸色一黯,撐到半途的身軀就那麼直挺地落了回去。
故意穩穩地騎坐于厲云埃腰腹,他居高臨下俯視道。
“起不起來,本王說了算。”
“……”
空氣微有僵滯,厲云埃一動不動地仰臉看他,瞳孔映出自他肩頭垂下的幾縷凌亂金發,像桀驁的日光。
嘴角冷峻抿起,厲云埃道:“隨你。”
“為救幾個下人這麼奮不顧身,你難不成是覺得他們會感激——”
而斜睨間,蕭臨危的視線再次掃向厲云埃受傷的手臂,一邊輕蔑說著一邊伸手過去。
可惜不等他觸及,掌心又忽地僵停在半空。
因厲云埃已從他身上收回目光,面無表情地抬起兩臂。
即使指尖輕抖,依舊手法嫻熟利落,不出片刻,便垂眸將流血不止的傷口以布緊纏,連最后打結,也僅以幾指及牙齒自行處理妥當。
“從丹引被盜開始,就有人在試圖破壞北州和南隗的盟約。”
再抬頭時,厲云埃儼然不欲多言方才之事,神色篤定地低聲開口。
“那時我以為是青鄴在試探阿韶,但現在來看,恐怕他們想要算計的人除了阿韶,還有你我。”
蕭臨危聞言挑眉,沒有開口。
“畢竟,你若誤會阿韶偷走丹引,必不可能輕易罷休,我便一樣會為了阿韶和你敵對。”
“……”
“我廢除苦籠,應有人故作拖延,迫使你進退兩難,只能拿我來給將士們一個交待。這麼一來,就算能挽回軍心,也要與南隗有了隔閡。”
“幸而你選擇教場,一是并非真的想置我于死地,二也在借此審視他們的忠心。”
“包括今日下毒,若我和其他人都吃下葡萄,不管真相如何,你對南隗都是解釋不清楚的。”
“所以不可能是你。”
“而你既然安然無恙,且你攔下朝貢的舉動極為少見,多半不在對方預料,也就不會事先下毒,那麼,問題定然出在,你覺得那些葡萄難以下咽之后,派人送往苦籠的路上。”
當厲云埃說到這里時,本就聽得一臉復雜的蕭臨危眼中更有異樣一閃即逝,卻也自然不會解釋什麼。
只見厲云埃想了想,便最后道。
“能夠這麼快就得到消息并下毒的人,一定是你身邊之人。你也是猜到這一點,剛剛才將計就計,給對方營造你我已反目的錯覺,也借此來與我單獨商議,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