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已然意識到,按這麼說,原來蕭臨危早已經識破了司韶令的偽裝。
卻不動聲色地任由司韶令一腳踏入,他是想要來個甕中捉鱉?
而心下接連震驚間,只見陶梧將蛇蠱一股腦塞回包裹,竟又摸了摸袖袋,摸出一張字條來。
“這是從他房內搜出來的,”他語氣仍十分崇拜道,“師叔猜的也不錯,是有人給他遞了消息,告訴他師叔會假扮王妃來救人。”
心下一緊,江惡劍猛然望去。
果真看到那字條內容與陶梧所說一致,且從上面歪扭的比劃來看,明顯為掩蓋原本字跡,由左手書寫。
這遞消息的,難不成是與司韶令熟識的人?
司韶令早就有預感自己會被出賣?
脊背泛涼地想著,江惡劍又很快想到,能知曉司韶令此次行動的人,必然是這幾日與他在一起的五派中人。
腦中立刻浮現一張張曾與司韶令熱絡的面孔,眉頭緊鎖間,只聽陶梧又道。
“師叔原是一早便懷疑五派會有人與北州王暗中勾結?可那人為何要這麼做?若非是師叔故意讓我透漏給他們,可就要害慘師叔了!”
的確,若司韶令沒有安排陶梧趁亂潛入,真如蕭臨危所愿,治他一個冒名之罪,不僅他的性命攥在了蕭臨危的手里,恐怕厲云埃也要被徹底拿捏。
所幸,兜兜轉轉,以目前情況來看,蕭臨危才是那只鱉?
暫還不知蕭臨危此刻是哪番情景,想來他一直未曾下令,必是已受到什麼阻礙。
不過更讓江惡劍在意的,是究竟何人想要趁機對司韶令下手?司韶令又是怎麼察覺的?
怔怔瞪著司韶令在紅綢映襯下格外削瘦的臉,由于依舊是與厲云埃相差無幾的面孔,更顯病態的蒼白。
心緒紛亂中,江惡劍聯想起自從他一找上司韶令,先是自己屢次卷入是非,現今連司韶令也引來如此殺機,總覺心內有股說不上來的詭異。
甚至莫名其妙地覺得,是否有人不愿他與司韶令有任何接觸,一旦他們靠近,總要除去其中的一個才肯罷休。
為什麼?
“對了,師叔這幾年讓我借下山歷練暗查的事情也有了新的進展……”而再開口,只見陶梧不時以余光偷瞄江惡劍。
自然感覺到陶梧眼神中的不同尋常,江惡劍一頓,只等他的下文。
卻聽司韶令道:“此事等回去再說。”
“……哦。”陶梧答應著,最后又瞄了一眼江惡劍。
瞄得江惡劍一頭霧水,只覺司韶令吩咐他所查之事,像是與自己有關?
“阿梧,你藏在此處繼續以清心哨控制蛇蠱,”而司韶令繼續說著,并未轉頭,又明顯是對江惡劍道,“至于你,已可以走了。”
江惡劍與陶梧不約而同抬眸。
“師叔,”陶梧顯然早就知曉他接下來欲行之事,此時面上只染上幾分憂色,“你真的要那麼做?”
“厲前輩其實說了他已答應圣上關于北州的親事,不許你擅作主張,且他怕是還不知你偷了他的紫微針,待他發現了不知還要如何,何況你的眼睛也不能——”
可惜不等他憂心忡忡地說完,聲音戛然而止。
司韶令竟以兩指倏然拎起他瞬時泛紅的左耳。
輕道:“別學陶恣喋喋不休。”
盡管很快便已松開,一切皆是發生在瞬間,這一幕也如驟起的潮水,頃刻漲滿了江惡劍的肺腑。
波濤洶涌間,幾日前從耳際粗淺擦過的話終是突兀回響,竟一字未漏。
——但我必須再警告你,司韶令是我阿梧小師弟先看上的,你再怎麼引誘他都無濟于事,像你這種人盡可夫的瘋狗還敢癡心妄想,只會是天下人的笑柄!
于是眾多疑問沖到嘴邊,又極為清醒地咽了回去。
“司韶令,”驚覺這些時日的確貪得無厭,就快要不知自己姓甚名誰,江惡劍強攏心思地啞聲開口,“我和你一起去找蕭臨危。”
事已至此,他恍然明白過來,司韶令費盡心機喬裝為厲云埃的模樣,究竟想干什麼。
司韶令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厲云埃受此屈辱而無動于衷。
他今日就是要頂著厲云埃的臉,給蕭臨危一個刻骨銘心的教訓。
“你是我的主子,待會兒我至少,可以做你的眼睛。”生怕遭拒,江惡劍又忙不迭地補充。
第38章 躲藏
在江惡劍預料之中的,司韶令并沒有理會他,卻也不曾拒絕。
便權當他默認了,江惡劍緊隨在他身旁,不去碰他的身子,只盯著他的動作,倒總能先他一步掃去二人眼前障礙。
而司韶令其實還算行動自如,這般徹底遮住雙目,他甚至要比以往聽得更為仔細,一呼一吸皆逃不過他的捕捉,對屋外北州精銳隱藏的位置也更加警覺,加上陶梧事先告知的驛館結構路線,以他們的輕功,前往蕭臨危房內這一路可謂通暢無阻。
唯一的小插曲,是二人與房檐墻瓦幾乎融為一體地穿行間,一聲極為微小的異響陡然傳來,使得司韶令不假思索地止住腳步,驀地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