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避什麼?”不待江惡劍想通她為何突然又這樣說,也來不及反駁被他們掛在嘴邊的“相好”,只聽那尉遲驍緊隨其后沖厲云埃道,“你不用在意他的無理要求,他若敢硬來,我們南隗倒也不怕與他開戰。”
“尉遲樓主切勿沖動,”扶心大師道,“兩國交戰,最苦莫過于百姓,若有可能,還應盡力避免。不過話說回來——我們也斷不會為圖清凈,草率以一兩人的犧牲向他妥協。”
他說完,身旁的大山魈似感知到主人的決心,跟著一通齜牙咧嘴。
“那就好,總之他想趁火打劫,是癡心妄想。”
這些話又是什麼意思?
江惡劍已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北州王是趁著這次使者在南隗遇難,提出了什麼過分條件?
這條件與厲云埃和他有關?
“什麼意思?”就在江惡劍迷惑之際,司韶令已開口問道。
他從昨日便一直與江惡劍在醫館,顯然同樣不清楚發生了何事。
卻不知為何,幾人看著司韶令眉頭微皺的模樣,一時皆沉默了去,像是在仔細斟酌該如何與他解釋。
“是有消息稱,”最終仍舊是司恬爾語氣不怎麼客氣地說道,“北州王在來的路上遣人給圣上送去一封密信。”
“具體寫了什麼不清楚,我神酒弟子只打探到,大意是,他想要兩個人,帶回北州去,那幾個北州使者的事他可以不再追究。”
“不用我說,你也該知道是誰。”
“……”
毫無疑問,一個是厲云埃,一個是江惡劍。
脊背一涼,江惡劍敏銳察覺身后人瞬時弩緊的氣息,如黑云壓城地籠罩下來,陰鷙可怖。
“那北州王似乎也并沒有去面見圣上的打算,而是一路朝這邊來,若不出意外,今明兩日就要來拿人了。”
直到聽司恬爾補充說完,雖然暫時沒能理解北州王此舉為何,又怎得還指定要了自己,江惡劍卻心知司韶令自少時起痛恨北州人,原因正是他的兄長曾在北州受辱,以他對厲云埃的感情,此番定然寸步不讓。
而萬一圣上心意已決,就算他現今被五派捧在手心,所有人都傾向于他,也絕不可能抵得過天威相迫,到時不知他會做出什麼自尋絕路的事情。
“我倒不是不可以跟他去北州。”于是他脫口道。
迎著眾人剎那投來的視線,江惡劍輕笑了一下,繼續開口。
“我也替你們想好了說辭,大概能把這美人兒兄長留下。”
“江惡劍——”
“無論真相如何,”心下隆隆地打斷司韶令,江惡劍似從未如此清醒地開口,“你們不妨將計就計,以眼下線索告知北州王,那幾個北州使者就是被我江惡劍灌了洗骨丹。”
“別忘了,我也算半個北州人。”
“北州人在南隗境內毒害北州人,與南隗又有何干?他豈不是……再沒有理由提任何條件了。”
“……”不失為新思路,竟說得周圍幾人不知是詫異于此話出自他口,還是后知后覺有一定道理,意外的鴉雀無聲。
“至于我,”而強壓下喉間微有艱難,江惡劍又無所謂道,“我與司韶令并不是你們誤以為的關系,我倒去哪兒都一樣,你們盡管把我當作罪魁禍首交出去,我也未必尋不到機會逃出——”
誰知話音未落,江惡劍忽覺頸上驀地泛冷,他低頭看去,只看到眼前虛影一閃,原本繞在頸后的最后一圈赤黑細帶也被司韶令收了回去。
下一刻,耳邊傳來一聲凍入骨髓的冷語。
“既然你那麼想滾,就滾吧。”
第32章 王妃
司韶令的話像冬日里嶙峋枝杈猝然被大雪壓垮,撲簇墜落在地,又剎那封凍,凍在江惡劍一瞬皸裂的心間,迫使他反反復復地體會,每一寸呼吸皆是冰冷。
奈何他明知自己本意并非如司韶令所想,卻張了張嘴,無從反駁。
只能任由原本熱絡不已的重逢如墮冰窟,連同四周照來的視線也一時僵硬停住。
“滾什麼滾?”
誰知就在一眾人皆是無言之際,不合時宜的一聲呵斥突兀響起。
江惡劍木訥轉頭,原是自從方才與司恬爾對峙時便躲回屋內的祁九坤,此刻花白胡子亂舞,正氣呼呼地瞪著他們。
他伸手一指院內剛被幾人折騰的滿地狼藉:“我這是醫館,可不是擂臺,不賠錢誰都不能滾!”
“……”
而像是沒有看到司韶令周身散發的冷鷙氣息,他率先湊過來朝他一伸手,指尖都快杵到司韶令的鼻子:“我看屬你最不消停,趕緊賠錢!”
半晌,不待司韶令動作,倒是旁邊尉遲驍忽地護犢子般上前,高大身軀擋在司韶令的前方。
給祁九坤嚇得另一手叉腰:“咋的?你們五派還想賴我一個老頭兒的賬不成——”
卻話音未落,只見隨著尉遲驍氣勢洶洶抬袖,他掌心已落下一枚沉甸甸的燦金。
“……”他猛地住了嘴,雙手捧著那一刻也移不開眼的金疙瘩,忙不迭后退幾步回屋了,仿佛生怕對方后悔再要回去。
只不過關門之前,他像忽地又想到什麼,朝仍有些怔然的江惡劍招了招手:“你過來,我再問你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