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前,它才轉到前棠棣公司負責人章榮恩名下。
章榮恩甚至還沒來得及調遣專業人員,下海去探測一番。
不過,章榮恩不急不慌,因為液金并不會因為一場不大的爆炸而消亡。
他只需要多掏些錢,就能迅速再搭建一條新的開采通道。
需要的那筆清理費及建設費,正好是他最后的身家。
章榮恩興致勃勃地等待著,并不知道在前方等待自己的,是一個多麼惡劣的玩笑。
……
于是,在這兩場動蕩的掩護下,寧灼和單飛白的“橋”,得以成功離開了那片白沙環繞的島嶼,毫無阻攔地劈波斬浪,向前行進。
他們物資充足,船上燃料也管夠,足夠他們開到184號定居點,再開回來。
這一場出行,既是遷徙,也是冒險,本來包含著無窮的危機,但“海娜”和“磐橋”眾人,不約而同地感受到了刺激。
遠離了飽受污染的天空,一群人天天跑到甲板上,看風,看浪,看月亮,偶爾看到一隊飛魚,幾只海鷗,就像是小孩得了新鮮的玩具,呼朋引伴,恨不得喊所有的人來一起看。
這份刺激,寧灼卻是無福消受。
單飛白當初的擔心歪打正著了。
——寧灼不暈車,卻被來勢洶洶的暈船制得服服帖帖,壓根起不了身。
單飛白坐在屋里陪他,把熱毛巾貼在他的額頭上。
外面又起了隱隱的喧嘩聲,吵得寧灼頭疼。
那幫小子像是集體返老還童了,三十來歲的人,學著高中生的樣子,攢在一起,嘰嘰喳喳。
“出去看海去。”寧灼蒼白著一張臉,閉著眼睛下令,“回來講給我聽。
”
單飛白乖乖出去,半晌又折返回來,不由分說地把軟綿綿的寧灼從被窩里打橫抱出來。
寧灼被抱得挺莫名:“……干什麼?”
寧灼的身體是頗有些分量的,那修長漂亮的胳膊腿簡直讓人攬不住、抱不完。
單飛白把他攏在懷里后,拔腿就往外跑:“把你扔海里去!”
寧灼閉上眼睛:“胡說八道。”
單飛白快樂地一低頭,看向寧灼。
他是莊嚴的,也是美麗的,躺在床上,也把自己拾掇得干干凈凈。
他一旦下定決心,就真的能硬生生地把自己脫胎換骨,好好過日子,好好活下去。
想到這一點,單飛白就快樂地很想要撒瘋,想要咬他的脖頸和喉結,想要在他身上留滿自己的印記。
他對他的狩獵欲望,始終是只增不減。
不過,單飛白什麼都沒有做。
被帶上甲板后,寧灼瞇著眼睛,在層層絢爛的光輪下,看到了讓大家屏息注視的奇景。
遠處,出現了一群海豚隊伍。
萬里無云的天空之下,海洋也碎金似的,一片一片地泛著云母片似的細光。
它們齊齊縱身跳躍,光滑的脊背被海水沖洗出了驚人的明亮光澤,在海面上形成一道道小小的橋梁。
這條活動的生命之橋茫茫無際,一眼瞧不見盡頭。
寧灼看得目不轉睛,直到與他們相反而行的海豚群消失,他才呼出一口氣。
他說:“看夠了,回吧。”
他后知后覺了兩人的動作有多曖昧,又說:“放我下來。”
寧灼見了海上的陽光,蒼白失血的皮膚不消十幾分鐘,就顯出了紅意。
單飛白也不舍得讓他曬得太狠,帶他出來呼吸呼吸新鮮空氣,也就罷了。
他攙扶著他,一步一步往回走。
寧灼在單飛白懷里并不會感到暈眩。
可只要用自己的雙腳著了地,他的天地就不再屬于他了。
沒走幾步,寧灼眼前一黑,扶住艙壁,隱忍地干嘔了一聲。
單飛白忙不迭去拍他的背,小小聲地問:“真懷啦?”
回應他的是一記力道不小的拍擊,拍得他也跟著一起暈眩起來。
單飛白和他栽在了一起,嘻嘻哈哈地把他抵在艙壁上,趁機啄了一下他的脖子:“親親你,你就不難受啦。”
寧灼被他親得低低“嗯”了一聲。
單飛白得寸進尺:“再抱抱就更好了。”
然后他就被還記掛著剛才那句“真懷啦?”的寧灼一腳踹了出去。
不過寧灼這一腳很沒有昔日風范,踹得有神而無形。
踹過后,寧灼掩著小腹,東倒西歪地往回走。
單飛白撣了撣肚子上的灰,不痛不癢、旁若無人地跟了回去。
寧灼因為長久的頭暈目眩,思考能力和觀察力都有所減退。
他沒注意到,等大家看完海豚,就開始各懷心思地偷看他們倆,越看越是悚然。
以前“海娜”基地實在不小,寧灼又有自己獨占的三層樓。
在大家心目里,貓是獨居動物,該有自己的私人領地,所以大家都很乖巧,從不侵犯。
但是船只有這麼點大。
大家邁開腿腳走上半個小時,就能把上上下下所有的門都給串了,還能下到船底,隔著門逗一逗唐凱唱。
“單飛白和寧灼天天廝混在一起”這個事實,逐漸被所有人發現。
當然不會有人狗膽包天,前去詢問本人。
有人去問金雪深,得到的結果是“滾”。
有人去問鳳凰或閔旻,得到的結果是一句意味深長的“自己看”。
大家都覺得不對勁,但至于是哪里不對勁,他們不大敢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