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南一愣:“……你是誰?”
對方軟綿綿地打了個哈欠,惺忪到了有些口齒不清的地步:“我是暫時取代‘手套’的人。他最近……很忙。”
……忙著投胎去了。
凱南心生警惕:“你怎麼知道我是誰?”
對方是個挺活潑的性子:“‘手套’把他的整套聯系網都留給我了,是來電顯示告訴我您是誰的呀。”
凱南無心和他東拉西扯,開門見山道:“我要去和一個危險人物見面。我知道小江不方便,把‘蜘蛛’給我。他搞潛伏襲擊也是把好手。”
沒想到,對方直接拒絕道:“不巧哦,他也不方便。”
凱南微微皺眉,覺得這個臨時頂替“手套”的人是十分的不靈光。
“手套”為什麼要挑這個人接班?
他耐著性子發問:“那還有誰有空?”
“都不是很有空。”傅問渠瞇著眼睛爬起身來,摸去客廳冰箱,咬了一口西瓜尖尖,覺得滋味不錯,有心給寧灼送一個回去嘗嘗鮮,“……這樣,是什麼地方,我陪您去,怎麼樣?”
凱南掛斷了通訊器。
他不肯信任這個油嘴滑舌的陌生人。
失去了可靠信息源和熟悉幫手的凱南,獨身赴宴的念頭更淡了。
干脆就讓“盧梭”和姓寧的他們繼續斗下去好了,他作為出資人,完全沒有必要拋頭露面,繼續安穩地躲在幕后,最安全。
但正式開戰,也是有風險的。
萬一“盧梭”真的大舉攻入“海娜”,一個錯手,誤殺了本部亮,那對凱南來說,便是一筆了不得的損失了。
凱南自己本身并不是資本,只是把人脈運作得很好。
他還沒有這樣的資本去充大方。
能夠在一個私密性良好的地方和平解決爭端,那的確是最好的辦法。
念頭一轉,凱南又冒出了一個主意。
他撥通了那個許久未聯系的號碼。
……
前些日子,林檎領略了凱南的真面目,已經不夠聽話了。
凱南不喜歡他這副不尊重長輩的樣子,于是先下手為強,利用相熟的幾個底層記者,發動了幾場輿論戰,針對林檎無中生有地制造了一些謠言。
“白盾”警察的罪狀多得很,凱南挑了幾樣萬能模版,套用在了林檎身上:暴力執法、收受賄賂、勒索犯人。
這些都是人嘴兩張皮的事情,只要有“知情人”出來指證,就能順利編造出一篇似是而非的稿件。
之前,在凱南的一手炮制下,林檎的公眾形象幾乎是一個完人。
凱南很清楚銀槌市的特性:它向往英雄,要求完美,卻又本能地懷疑一切、嫉妒一切、審視一切。
林檎的丑聞一出,熱捧他的潮水馬上退去,無數隱伏在網絡中的聲音窸窸窣窣地冒了出來。
“我早就知道銀槌市的警察沒有一個好東西。”
“有人和我一樣討厭完美的林警官嗎?”
“他的臉都爛成那樣了,我說他可能早就心理變態了,姓林的舔狗居然還敢罵我。”
凡此種種,甚囂塵上。
這就是凱南的能量。
造謠對他來說,是最無所謂的、干得最熟悉的事情。
只要林檎認真,林檎就會一敗涂地。
但凡嘗過名譽的甜頭,誰又能甘心自己就這麼臭下去呢?
確保林檎陷入了輿論漩渦后,凱南做出擔心狀,去電邀請他來做訪談,就最近的謠言做一次總澄清,實際上是再吃一波流量紅利,想看看林檎熱鍋螞蟻一樣的表現。
可惜,林檎那邊并不能領會到他的好意,不僅拒絕,而且態度一如往常,不卑不亢,反倒弄得凱南好沒意思。
凱南有心讓林檎再受些教訓,可想一想,還是作了罷。
前些日子,為了榨干查理曼的最后一點利用價值,他自作主張地揭露了查理曼后備箱藏尸的秘聞,引爆了銀槌市的網絡之余,也讓“白盾”的顏面掃了大街。
已經有“白盾”上層在看到林檎那些“丑聞”后,輾轉托人聯系到凱南,要他“管控到位”。
這也是暗示他,別做得太過分,差不多得了。
在凱南沉思之際,林檎斯文柔和的聲音在那邊響起:“凱南先生,您好。”
“最近忙嗎?”凱南先生的嗓音有如春風化雨,仿佛他們之間從無齟齬,“有一個宴會,想要請你參加,不知道你肯不肯賞光呢?”
林檎知道凱南的每一句話都帶著目的,他的“宴會”,必然不僅僅是宴會。
他好脾氣地問:“是什麼樣的宴會?”
通過前期的交往,凱南也同樣了解林檎。
他善良卻也圓滑,知世故也不世故,即使是拒絕人,也會讓人覺得渾身舒泰。
但凱南會讓他無法拒絕的。
“宴會上,搞不好有人要殺我。”凱南溫聲道,“所以,我想請林檎警官保護我。可以嗎?”
林檎既然已經知道他的嘴臉,那他不介意讓他知道更多。
然后,他就會想辦法讓林檎知道,走他那條所謂的正義之路,道阻且長,路邊橫倒著一萬具尸體,其中就有他的死鬼爸爸林青卓。
走凱南這條墮落之路,卻是一帆風順,談的生意都是千萬起步。
他知道的越多,受到的誘惑就越多。
舊的查理曼已經失去了作用,凱南現在需要培養出一個新的小查理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