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南:“確定要問?”
馬玉樹垂下眼睛:“不了。您定。”
孩子的笑鬧聲從遠方傳來。
凱南聽到了,嘴角的笑容也更擴大了一些:“孩子真可愛。”
馬玉樹低下頭,忍著突然強烈了一些的心痛。
誰想,下一秒,他聽到凱南對他說:“把人領回去吧。”
馬玉樹霍然抬頭:“……什……”
“我知道你的誠意了。”凱南把一把串好的仿肉串放到灼熱的炭火之上,不小心被熱氣燎了一下手指,他哎喲了一聲,低頭輕輕吹著指尖,“今天這兩個人,我不帶走。”
馬玉樹還沒來得及欣喜,就聽到凱南繼續說:“再說,有人盯著我呢,不方便動手。”
馬玉樹:“……誰?”
凱南:“搞不好就是我的那棵新搖錢樹。”
馬玉樹努力回憶了一下他的名字:“林檎?”
凱南把仿肉串翻了個身:“最好不是他。”
說著,他略煩惱地嘆了一口氣:“這小子真讓我頭疼,我跟了他這麼久,查了他這麼久,他居然一點黑料都不沾。這樣的人不好用,得弄臟點才行。”
凱南瞥了馬玉樹一眼:“要不是你最近惹了這麼大麻煩,這件事本來想交給你。”
馬玉樹絕處逢生,欣喜無限,卻又不好表現得太快樂。
他又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錢呢?”
“錢,當然是借你。”凱南又一次語出驚人,“把你殺了,我的兩千五百萬怎麼辦?就扔了聽個響?我就算有錢,也不能這麼糟蹋吧,總得把本部亮弄回來才能回本。”
馬玉樹心花怒放,神魂全然歸位:“好!好好!”
有了凱南打的包票,這一場野餐,他吃得異常安心。
待一家人結束午餐,即將離開時,馬玉樹幾乎是對凱南感激涕零。
凱南目送著他把妻兒送上車后,坐在了公園的秋千上,姿態放松地對他揮了揮手,看樣子是還有話和他交代。
馬玉樹正好還有兩樣野炊用具沒拿,把妻兒安頓在車里后,便帶著一臉微笑,向凱南快步走來。
誰想,走出數十步開外,快要來到凱南身前時,他身后傳來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馬玉樹被身后襲來的可怖熱浪沖得一個踉蹌。
帶著一腔不祥的預感,馬玉樹駭然回頭——
自己那輛車的后半部分,已經和前半部分融為一體。
原本車里的兩個人徹底不見了蹤影。
在馬玉樹眼里,只剩下了沖天的火光。
他雙腿一軟,跌坐在了地上。
凱南俯下身,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應該買了他們兩個的人身意外保險吧?”
馬玉樹面如土色地轉過半張臉,關節都僵硬了,哆嗦著點了點頭。
凱南和善道:“把保險取出來給我。三個月之內,我就不收你的利息了。三個月之后,你要是還是什麼都弄不來,我就要在你的人身保險上動腦筋了啊。”
馬玉樹發出了哭似的呻吟:“他們的……保險,加起來,是……是1000萬啊。”
“我知道。”凱南說,“怕你不好下手,我幫你下手了。”
說罷,他站起來,又把癱軟的馬玉樹從地上提起,沖他的肩膀很有力道地拍出一掌:“去吧,抓緊時間,好好哭一場。”
馬玉樹木然地搖晃著身體,大步撲向前,剛好嚎啕出聲,就見一個人,帶著自己的妻兒,靜靜地從黑煙和火光里走出。
馬玉樹和凱南統一地愣住了。
這回是馬玉樹先反應過來。
失而復得的巨大喜悅暫時取代了貪欲。
他連滾帶爬地沖向妻兒,抱住了滿臉黑灰、目色呆滯的二人,嚎啕大哭起來。
在父親的情緒感染下,孩子吭吭唧唧地哭出了聲,而馬妻卻是一臉的漠然,垂下眼睛,看著這個痛哭流涕的男人,目光陌生得仿佛從來沒認識過他。
……
林檎一路尾隨馬玉樹至此,靜待野餐結束。
馬玉樹和凱南二人全程毫無動作,林檎也不急,只是蟄伏。
等到馬玉樹把母子二人安置在車里,暫時離開,林檎終于找到了機會,從馬玉樹與凱南的視覺盲區繞過去,走到車旁,打算對他們做出一番提醒。
恰巧,馬妻也在電視里看過林檎的臉。
不等林檎開口,她就抱著孩子搖下了車窗,笑盈盈地:“您是那個林檎——”
林檎開門見山:“您的丈夫可能要傷害您。”
不等馬妻作出具體反應,他便自顧自播放了那段他和寧灼通話時的錄音。
然而,剛剛放過重點,林檎便注意到一輛無人駕駛的大卡車,正以匪夷所思的速度直沖向他們。
林檎當機立斷,一把扯住正在發呆的馬妻的衣領,把她和孩子一起從車窗內拖了出來。
虧得馬妻是個纖瘦的身量,又下意識抱緊了孩子,二人的脫出相當順暢。
她剛剛脫離窗戶,車窗玻璃就在她的腳尖處炸裂開來。
……
凱南遙遙注視著林檎,深嘆了一口氣,坐回了秋千,搖蕩了起來。
林檎和他對視,心中有些遺憾。
這些證據,他本來是打算留著,在繼續接受凱南先生的直播采訪時拿出來的。
凱南的心狠手辣,林檎早有預感,卻沒想到他會當著馬玉樹的面動手——在林檎看來,馬玉樹親眼見到妻兒慘死,恐怕會生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