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范吞了一下口水,繼續分析:“‘磐橋’的武器、財產和置辦下的產業都歸了‘海娜’,現在等于是沒名沒分地跟著‘海娜’,這不等于是寄人籬下嗎?就算我們老大被換了脊椎骨,被寧灼控制了,可于哥可是個很精明算計的人,他絕對不會同意的。再說,還有匡哥,他的肋骨被姓寧的打斷過,是有大仇的……”
自從被單飛白一槍打穿了腮幫子,阿范說話就有些囫圇,這下緊張起來,更是口齒不清。
而且,他實在是底氣不足。
他是一個早早地被掃地出門的叛徒,“磐橋”和“海娜”究竟是貌合神離、斗作一團,還是有什麼別的出乎意料的發展,他是真的拿不準。
可阿范沒有辦法了,他只能一口咬死“磐橋”和“海娜”仇恨難解。
如果這兩家真的捐棄前嫌,蜜里調油,自己哪里還有一點價值?
會被掃垃圾一樣被掃出去不說,為了避免自己轉向“磐橋”示警,他一定會被查理曼殺掉。
所以,對阿范來說的最優解,就是一口咬定兩家不睦。
睦也不睦。
查理曼聽著阿范帶著惶恐顫音的解釋,也知道他在害怕什麼。
不過他不在乎。
他剛要說些什麼,阿范手上的新通訊器就滴滴地響了起來。
阿范如獲救贖,忙接了起來:“……喂?喂喂?”
“阿范。早上好哇。”
數月不見,單飛白的聲音活潑依舊,卻活活聽出了阿范的一身雞皮疙瘩。
“……你有什麼大生意要介紹給我?”
查理曼看著逐漸激動起來的阿范,面帶微笑,心如鐵石。
查理曼這些日子吃虧吃頂了。
他在“白盾”里不搞業務,只搞人事,如今雖然氣數見弱,過去的人脈也隨著他地位的下降自動散去了,可他在這方面還是有些心得的。
驅虎吞狼的確是好計策,如果“磐橋”當真蠢蠢欲動,不愿意屈居“海娜”之下,自己從中推上一把,讓“海娜”和“磐橋”斗得兩敗俱傷,對查理曼而言絕對是好事。
但查理曼并不打算全然寄希望于單飛白。
那也是一個狡詐如狼的主,稍一沾身,也是麻煩。
他大可以讓阿范這個炮灰繼續從中斡旋,牽扯一部分單飛白的注意力。
單飛白能同意合作固然是好。
但如果他想打什麼小算盤,或是干脆是虛與委蛇,想放長線釣一釣自己,查理曼也并不害怕。
查理曼的目標只有一個:讓既知道自己想要殺死本部武、又設計把本部武送到妻子手上、將他們夫妻兩個雙雙拖下水的寧灼,死在銀槌市的某個角落。
為了達成這個目標,他不可能只制訂一份計劃。
阿范掛了電話,吞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道:“先生……那邊單飛白說,會再考慮考慮。”
查理曼不甚熱衷地應了一聲:“你對‘磐橋’很熟悉?”
阿范正愁不能為查理曼效力,聞言,雙拳立即激動地緊握在了胸前:“是!”
“每個人擅長什麼,弱點是什麼,你都了解?”
阿范積極道:“于哥是搞信息戰的,他那一套我不是很懂。其他人我都清楚!”
查理曼又問:“那對‘海娜’呢?”
由于前程有望,阿范的大舌頭不藥而愈,流暢答道:“也熟!我們打了這麼多年,除了他們搞內勤的那幾個,彼此都算知根知底了!”
查理曼笑了起來,眉眼間多了幾分陰森森的意味:“好。”
很好。
……
在和阿范交談過后,單飛白推醒了寧灼,直白地介紹了他和阿范的交易。
寧灼揉了揉太陽穴,更加直白地反問:“跟叛徒做生意?你腦子昨天晚上射出去了?”
“釣一釣他后面的人嘛。他藏著掖著,也沒說得很詳細。”
單飛白積極地跪坐在他身后,用膝蓋墊著他的腰身,用薄荷油輕輕揉他的額角。
寧灼挺受用:“我的命值多少錢?”
單飛白:“1500萬。”
寧灼嗯了一聲,面無表情地評價:“野心不小,腦子挺空。”
單飛白樂不可支,覺得寧灼這張嘴特別可愛。
他是個行動派,不由分說地親了寧灼一口,結果不小心被薄荷油熏了眼睛,自討了苦吃,只好一邊抽氣一邊揉眼睛:“寧哥,你說雇他的人是誰?”
“多的是。”寧灼扳著他的肩膀,輕輕給他吹眼睛,“整個銀槌市都知道我們不死不休。”
單飛白:“是啊,昨天晚上就差一點被寧哥擠死了。”
犯賤的結果就是他挨了寧灼不輕不重的一巴掌,扇在了脖子上,差點把他當場敲成落枕。
寧灼躺了回去,繼續分析:“既知道我們不死不休,又和我結仇,我能想到的有兩個人。”
單飛白知道,是查理曼和馬玉樹。
阿范被挖了眼睛轟出去時,情報的確還停留在兩家關系惡劣的時候。
但同樣,他對“海娜”和“磐橋”都相當熟悉。
他甚至進入過“海娜”基地的內部。
這個吃里扒外、唯利是圖的阿范,不管和他們中的哪一位勾搭上,都算得上是一樁麻煩事。
寧灼問單飛白:“當初為什麼不把阿范宰了?”
單飛白撓了撓臉蛋,有點不好意思地答:“在一起那麼久了,總歸有點感情了嘛。”
寧灼:“別裝。說實話。”
單飛白舔舔嘴角:“我以為他背后的那些人會殺了他滅口的——阿范畢竟在‘磐橋’人緣不錯,我何必去做這個壞人,親自動手,涼了我們自己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