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以不那麼活。知道我的意思嗎?”
眼前的團體齊齊爆發出了一聲怒吼:“知道!”
馬玉樹推一推眼鏡:“去吧。”
……
一個小時后,他接到了領頭小弟的通訊。
馬玉樹正在啃西瓜,心火稍降。
他花了一個小時,盤了一下如今的局勢,原本灼灼燃燒著的心火也平復了些許。
本部亮的情況和那些黑戶詐騙犯不同。
那些人無名無姓,拿的也是小錢,大可以一猛子扎進人海里不回頭。
但本部亮唯一的金字招牌,就是本部亮自己。
如果不早早經營起來,讓錢生錢、利滾利,他這樣沒有背景、沒有實力的技術人員拿著錢,就是小兒持金過鬧市,天長日久,早晚有一天被吃干抹凈。
本部亮上次也是帶著充足的錢離開泰坦公司的,結果怎麼樣?
也就是說,本部亮只有兩條路。
要麼卷錢跑路,等著再次被洗劫干凈,要麼硬著頭皮做他的生意,提心吊膽,倉皇度日,等著自己上門算賬,就算有心想逃,也逃不快、逃不遠。
接起通訊時,馬玉樹的嘴角還沾著一粒西瓜子。
他用大拇指把西瓜子抿到嘴里,含混不清地問:“人到手了?還是跑了?”
那邊并沒有馬上回答他的提問,而是遙遙傳來了喘息聲。
聽聲音,還挺年輕。
馬玉樹皺皺眉,掩住自己另一只耳朵:“喂?說話。”
那邊終于有了回音:“……喂。”
馬玉樹一個打挺站了起來。
這不是任何一個他熟悉的小弟的聲音!!
“你……是誰?”
電話那邊的金雪深在于是非輕輕的撫背下,已經恢復了平穩的呼吸。
他倒提著他的弓箭,弓弦上有血,是別人的。
他正坐在那個兩米高的壯漢腦袋上。
壯漢已經昏迷倒地,人事不省,一顆光頭爛西瓜似的血流成河,正好方便當個臨時座椅。
金雪深的臉,地下世界里的不少人都認得,因此完全沒有隱瞞的必要。
于是,他自報家門道:“‘渡鴉’。”
“‘渡鴉’……”馬玉樹的心里無聲地翻起了驚濤駭浪,“寧兔……寧灼的人?”
“是。”趁著那邊馬玉樹愕然之際,金雪深馬不停蹄地拋出了下一個致命打擊,“本部亮的命,我們保了。”
馬玉樹的心臟沉沉地往下墜去。
是“海娜”?
本部亮怎麼能請得動他們出山?!
“海娜”是出了名的誰也不靠,幾家大公司的面子,他們誰都不賣。
盡管馬玉樹雖然沒見過“渡鴉”,但他消息靈通,知道他是“海娜”的三號人物,說的話絕對有分量,幾乎可以代表“海娜”的態度。
聽說本部亮那個死兒子本部武,在逃獄前曾經雇傭過寧兔子當保鏢。
難道他們是那個時候勾搭上的?
馬玉樹剛剛吃下去的西瓜、吸收到的水分,全部化作冷汗從毛孔里滲出。
雪白漿硬的襯衫緊緊貼在身上,變得沉重粘膩。
面對本部亮時,他舌燦蓮花,九分假,一分真,但他有一句話沒有撒謊:
他也是從他的頂頭上司那里借的錢!
他背后的勢力也不是做慈善的,白給他錢讓他往外借。
他也是從老大那里借來的高利貸。
至于能從底下的人身上攫取多少利益,全瞧他的本事。
這筆生意是由他一手促成的,如果沒了本部亮的大腦,又沒了錢,自己背后的人怎麼處置本部亮暫且不提,自己這個辦事不利的中間人,是必然要大出血的!
馬玉樹的聲音有點抖:“‘渡鴉’先生,有事好商量,先不要把事情弄僵。這樣,我們今天晚上一起吃個飯吧,地點和時間你來定。”
電話那邊是昔日的“馬叔叔”。
他的聲音還是那樣溫柔。
小的時候,他還送過金雪深一套游戲機。
往昔的回憶,讓金雪深的拳頭攥得更緊,聲音也是緊繃繃的:“好啊。”
見他答應得這麼痛快,馬玉樹的心反倒先虛了。
他吞咽了一口帶著血腥氣的唾沫:“……我想請寧先生出來談一談。這里面肯定是有什麼誤會。本部亮給了你們多少?200萬?……還是300萬?”
馬玉樹露出了一個略顯猙獰的笑:“我手頭還有點余錢,如果你們方便的話,不妨和我合作,我們也能交個朋友。”
金雪深漠然地看了一眼遠處的本部亮。
他剛剛目睹了一場斗毆現場,如今有些手顫,靜靜坐在一邊,一息不出,像是生怕引起注意的食草動物。
金雪深冷靜作答:“第一,你已經沒錢了。”
他管錢這麼多年,深諳其道。
結合著本部亮簽訂的合同,金雪深自信,馬玉樹向他的上線貸款籌來的2000萬,如果償還不清,能榨干他所有的身家,足夠他死無全尸。
“第二……”他微微笑起來,這麼多年積壓在胸腔內的郁氣泄出了不少,每個毛孔都舒暢痛快了,“才200萬啊。馬先生是不是太低估我們‘海娜’的定價了?”
通訊器那邊陷入了一片沉默。
馬玉樹不是不想回應。他正抖著手呼叫他的健康監測機器人。
一只機器寵物風馳電掣地奔來,掃描了他一番,彈出了一個盛滿心臟病藥物的小匣子。
當他把藥喂到嘴里,并潑潑灑灑地喝掉了半杯水時,那邊的金雪深已經不耐煩地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