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居然站住腳步,認真想了想,說:“我女兒傷了臉后,加入了一個互助會,不知道從那里介紹行不行……”
馬玉樹險些笑破肚皮,但還是繃著一張臉,說:“那就辛苦您引薦引薦了。”
男人還挺能干,介紹了七八個毀容女孩的親屬來。
無一例外,他們都和男人一樣,是一臉倒霉相的下城區人士,借的都是小錢,數額從20萬到100萬不等。
馬玉樹財運亨通,紅光滿面,一邊燒著電子香,一邊滿心期盼著小財能招來大財。
或許真的是心想事成,某日,他正在韋威公司的辦公室里閑極無聊地擦拭他轉運的金蟾時,接到了他手下的一個通訊。
那邊是掩飾不住的激動和興奮:“……老大,來了個大活!”
馬玉樹馬上找了個借口,離了崗。
他推開助安公司的門時,恰好和那位“大客戶”對上了眼。
這可真是……大客戶。
沙發上的本部亮站起身來,主動伸出了手:“馬先生,生意興隆啊。”
“不敢不敢。”馬玉樹揣著一肚子齷齪心思,熱情地回握,同時調侃道,“以前跟泰坦公司老總吃飯的時候,想握到本部先生的手可真不容易。”
本部亮的面部肌肉一僵,不自在地推了推眼鏡。
他以前是恃才傲物了些,作為技術人員,他習慣一切用錢搞定,就懶得再在社交上費心思。
沒有寧灼的提醒,本部亮甚至不記得他們曾在一起吃過飯了。
親眼目睹了本部亮的窘迫,馬玉樹坐倒在了沙發上,心情暗暗地暢快不已。
看有錢人倒霉,有一種別樣的痛快。
他擺出一個愜意的姿勢:“本部先生找我,有何貴干?”
本部亮低著頭,神情中是掩飾不住的焦慮和興奮:“我需要借貸。”
“什麼?”馬玉樹掏了掏耳朵,“不好意思,本部先生,我年紀也有點大了,最近是需要換一個好耳蝸……”
面對著他有意的東拉西扯,本部亮漲紅了臉,雙手在膝蓋上方攥成了拳:“我需要錢。我不能再過這樣的日子,我要給自己一個重活一次的機會。”
這話他說得發自肺腑,毫不摻假。
馬玉樹問:“多少錢?”
本部亮抬起了臉,露出漲紅的面皮和炯炯的眼睛:“……2000萬。”
馬玉樹陡然坐直:“……多少?”
本部亮深吸一口氣:“您聽見了吧?”
馬玉樹的腦子飛速運轉起來:“本部先生在實驗室呆久了,是不是不大清楚我們這里的行情?”
他點了點自己的胸口,柔聲道:“我們不是慈善家,只借錢給還得起錢的人。您的情況,銀槌市里都清楚,你現在一切的保險都停掉了,病死街頭都沒錢治,信用值歸零,你能用什麼抵押來還這2000萬?”
本部亮雙手扶膝,吐字清晰道:“我的大腦。”
馬玉樹感了興趣,稍稍挑眉。
本部亮深吸一口氣:“我知道泰坦公司的一切技術機密——‘白盾’的安全系統是我制作的。這麼說,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嗎?”
馬玉樹終于確認,這的確是一筆大生意。
他問道:“那不是商業秘密嗎?你敢拿這個來交易?你不怕泰坦公司……”
“我活著,秘密才有價值。我餓死在街頭,秘密不也跟著我死了?”
本部亮站起身來,激動地來回踱了兩步,顯然是動了真情。
“你看看我,我就只有一條命,我不經打,不經餓。我是個老東西了,連賣器官都沒有人要……”
他神經質地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我有價值的只有……只有這里了。
”
馬玉樹微微笑了。
他知道,本部亮的大腦,的確值這個價錢。
就算他到時候不肯說,自己也可以動用一些特殊手段,把他腦子里的東西復刻出來。
但這得讓本部亮簽訂合同、并拿到了錢才行。
到時候,瑞騰公司上門算賬的時候,他才好把鍋甩出去。
這可是本部亮他自己送上門來的!
馬玉樹撫摸著下巴:“2000萬……數額太大,我最近生意不錯,手里的現金被分流出去了。你看能不能減到1000萬,分5筆支付,怎麼樣?”
“不。”本部亮似乎是對自己的價值胸有成竹,“馬先生,我是看我們之前在一起吃過飯的情面上,才第一個找到你的。反正我在哪里都是賣,在你這里賣不動,我可以去別的地方。”
見本部亮真的作勢要走,馬玉樹隱隱著了急,霍然起身,半威脅半規勸道:“本部先生,這消息傳出去,瑞騰會殺了你的!”
“殺了我,你們什麼也得不到。”本部亮瞇著眼睛看他,“給我錢,你可以……可以把我攥在手掌心里。我的本事在這里,一定能還得起你們的錢。”
馬玉樹心底里熱乎乎癢絲絲的。
潛伏在他骨子里的賭癮慢慢抬了頭。
他知道,如果把這筆生意一手做成,他就可以利用本部亮的大腦,出賣各種高級情報和技術手段,在黑市逍遙自在了。
他才不要本部亮還錢,他要他還不起錢。
這可是高利貸的強項。
貪婪熬紅了馬玉樹的眼睛。
但他還是頂著那張貌似善良溫和的面孔:“本部先生,稍安勿躁,坐下來喝杯茶。我會想辦法幫你的。”
馬玉樹把手搭在本部亮肩膀上:“……一定。
”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