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飛白差點被從喉嚨翻涌而出的酸澀噎住:“這算是……‘海娜’的新業務?”
寧灼:“是,多虧了‘磐橋’幫我們拓展了。”
單飛白擠出一個笑容:“我遠遠地看了好久,還不能確定是你呢。……生意還算興隆?”
寧灼瞧他一眼,覺得他滿嘴莫名其妙的酸話,弄得人胃里也跟著泛酸。
這導致他再開口時,也不免帶了一些攻擊性:“你呢?你來這里做什麼?來觀光?”
單飛白含糊其辭:“來做事啊。”
寧灼:“來紅燈區做事?是來扮演我的同行,還是我的雇主?”
單飛白抿了抿嘴,心里怒氣更盛。
他明明知道寧灼來這里是做任務的。
可他就看不得寧灼被那些下三濫搭訕,更看不得寧灼對那些不認識的人客客氣氣,對他就是一副冷冰冰的譏刺神情。
他伸出手臂,一把緊摟住了寧灼的腰身:“現在正好有閑,可以演你的雇主。走吧,任務地點在哪里?”
寧灼向他伸出手:“掏錢。”
單飛白做了個夸張的表情:“不是吧阿sir,好心市民來幫助你做任務,不收你錢就算好了,你還要收我錢?”
寧灼:“不給錢就滾。別影響我工作。”
單飛白理直氣壯:“就不給。我白嫖。”
晚來一步的雇主站在遠處,看著二人肩并肩唇槍舌劍地走入旅館,目瞪口呆。
回過神來后,他緊追幾步,手里的通訊器就響了。
寧灼回給他兩個字:“任務照舊。”
單主憂心忡忡地回復道:“剛才我看到他站在3樓東側第二個窗戶那里拉窗簾了。你別忘了訂他旁邊的房間哈。”
……
小旅館里的老板,同時也是前臺。
寧灼掏出了事先辦理好的“站街證”——一張小小的綠色卡紙,用來證明站街人員身體健康,沒有臟病。
每月一復核,每月一發放,確保被嫖的健康,也確保嫖人的嫖得安心。
老板一邊審核“站街證”,一邊同寧灼搭話:“生面孔?”
寧灼:“第一次來。”
老板嘖嘖有聲:“這麼好一張臉,去哪里干不行?”
寧灼低下頭,悶不作聲。
老板的目光在單飛白和寧灼間逡巡一圈,神情里多了些曖昧:“我剛才看你們在外面拉拉扯扯的,之前認識?”
寧灼和單飛白連目光也沒對上一對,便配合默契地開始了滿口胡扯。
單飛白用帶點炫耀的口吻道:“我是他老客戶了。”
寧灼:“……前客戶。上次沒談攏,已經崩了。”
單飛白:“嫌我窮?”
寧灼:“不,嫌你小。”
單飛白臉色一變,像是被打擊到了自尊心,語氣也帶了些認真的怒意:“……為了躲我,都跑到這里來接單了,不還是被我找到?等了半天都不接單,敢說不是在等我?”
寧灼:“沒有,在等著賣高價。”
單飛白:“嗨喲,那你可來錯地方了,下次我介紹你去個更好的地方。”
寧灼轉向他:“別說下次,這次的賬先結了。”
單飛白輕輕打了一下他伸出的手心:“剛才不是說了嗎,這回我白嫖,房費你來出。”
旅館老板饒有興趣地聽著他們拌嘴,覺得這對小情侶還真有意思。
他爽快地按照寧灼要求,訂了三樓312的房間。
任務完成得相當順利。
寧灼在單飛白身上浪費了不少時間,以至于等他們進入旅館時,A先生已然戰斗完畢,打發走了站街的人,自己仰臥在床上,呼呼大睡。
有了單飛白在外望風,寧灼不費吹灰之力地撬開他房門的鎖,順走了芯片。
完工后寧灼就要離開,卻被單飛白從后面拽住了。
他跟寧灼耍無賴:“這可不行。咱們剛進來五分鐘都沒有,老板要怎麼看我?”
寧灼斜他一眼,并不作聲,拔腿要走。
單飛白不肯放他:“房間都開好了,和我睡一下吧。我剛接完一個單,蹲點了好幾天,可算是逮著機會了,幫人殺掉了一個連環強奸犯……”
說著,單飛白打了個哈欠,眼里霧蒙蒙地添了水光:“累死我了。”
聽到他出現在紅燈區的真實理由,寧灼一顆心沒來由地松了一下。
當然,他嘴上是不肯放松的:“你自己不會睡覺嗎?”
單飛白八爪魚一樣攀著他,同他咬耳朵:“我用的是匕首,‘白盾’很快就到,馬上就要局部宵禁了,寧哥也不想回去的路上被堵到吧?”
寧灼靜了下來。
果然,寂靜的夜空中,遠遠傳來了“白盾”的警笛音。
單飛白雖然不說人話,可也是有些道理的。
寧灼的身份并不干凈。
萬一真的被“白盾”叫住搜身,他可說不出身上這枚芯片的來源。
到時候辦砸了事情,對“海娜”的名聲不利。
寧灼用鑰匙打開了312室的大門,自顧自地用簡陋的衛浴設施完成了洗漱。
房內只有一張雙人大床,質量也不怎麼樣,躺上去能清晰地感知到床墊里彈簧的存在。
寧灼并不挑床,洗完就睡。
一身少爺骨頭的單飛白則苦著臉爬上床的另一邊,不情不愿地和他背對背地躺好。
兩相沉默。
寧灼合上眼睛,假裝已經睡著了。
單飛白卻是遲遲無法入睡。
挨過一陣壓抑的沉默后,他翻了個身,面朝向了寧灼的后背。
“寧哥,我心里很不舒服。”單飛白低聲嘟囔,“別人那樣看你,算你的價格,我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