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機密芯片,是單主和A共同研發的。
芯片研究好了,團隊也散伙了。
爭吵未果下,A私自帶走了芯片,打算自行賣出。
單主勃然大怒,不惜花重金,也要請人把芯片偷回來。
他不缺錢,主要是好面。
單主提供了一條重要情報:A喜歡偶爾去外面打野食。
之所以要偽裝成站街的,是因為這樣能夠神鬼不覺地混入他常去的那家情趣旅館,趁他云雨交歡、防備最弱時下手。
對于怎麼完成偷竊任務,單主倒是挺寬容。
他建議“海娜”出個人,在離小旅館不遠的街邊站上一會兒,然后自己會帶著他以開房的名義混進旅館,躲在隔壁,伺機下手。
唯一的難點是,單主指明,要寧灼擔任“站街”這一角色。
這倒也不是單主有意刁難或是侮辱寧灼。
他在上門談生意的時候,一眼叨中了寧灼,覺得由他來做這筆生意最不違和。
——畢竟“海娜”的外勤雇傭兵,多數是體格剽悍、眼神兇猛的壯漢。
那家專門提供臨時服務的旅館老板眼睛相當毒辣,如果惹起了他的懷疑,被拒之門外,那就不好了。
外貌條件夠格去執行這項任務的,“海娜”也不是沒有。
然而傅老大每天在家賞花逗鳥,從不過問業務工作。
閔旻不出外勤。
金雪深當時正忙著搞另外一項臥底業務,抽不開身。
為著養家糊口,寧灼還是捏著鼻子接了單。
但寧灼也友好地提供了建議:把A胖揍一頓,再把芯片搶過來不就行了?
然而單主不肯。
他說:“他不太抗揍,也不怎麼經嚇,年紀輕輕的就吃心臟病藥了……他也不上心,也不知道他的藥吃完后有沒有補貨。
”
寧灼看著絮絮叨叨的單主,直覺這是一場家務事。
不過給錢就行。
等了幾天,接到單主通知,A已經帶著人去了旅館,寧灼也立即穿戴整齊,趕往現場。
他穿得很素,白衣黑褲,大學生一樣清純干凈,站在離旅館不遠的街邊,扣了頂鴨舌帽,腳踝細細,戴一條廉價但奪目的腳鏈。
他倚著路燈,腳尖輕輕點著地面,晃出一旋一旋的微光。
按理說,在不遠處蹲守的單主會在他徘徊等待十分鐘后,來和他“談價格”。
然而,寧灼只站了一分鐘不到,就有人迫不及待地走了來。
盡管看不清臉,但寧灼的身材已經是整條街獨一無二的上上品了。
待借著昏暗的路燈看清寧灼的面容,來人直接呆住了。
他的氣勢下意識弱了七分,囁嚅道:“你、你……等,等人呢嗎?”
寧灼:“嗯。”
來人本想詢價,被他冷若冰霜地一瞥,再暗自估算了一下自己ID卡里為數不多的信用點,頓時失卻了勇氣。
這是個可遇不可求的高級貨,可惜他肯定沒帶夠能買他身子的錢。
也不知道他再來的時候,這大美人還會不會在。
他是不是應該臨時申請個小額貸款,爽上一爽再說?
在經歷了一番激烈的自我博弈后,男人失魂落魄地走開。
寧灼重新垂下視線,計算著時間,等著約定的十分鐘期限到來。
第二個意外很快找上了他。
那是個小帥哥,生了個尖而翹的鼻子,是這條街上上座率最高的站街男。
他語調活潑道:“小哥哥,一個人嗎?今天晚上的錢我都給你,我在我的貨車后車廂里給你留了個位置,你來不來?”
寧灼不為所動:“多少?”
小帥哥開朗地張開手指:“5000!明天賣了,還能再給你添5000呢。”
寧灼說:“不夠。你得賣一周才供得起我。”
小帥哥皺了皺鼻子:“那會很辛苦的啊。”
他這語氣,讓寧灼莫名想到了單飛白。
那種世故中圓融了撒嬌的感覺,讓他很想掏出錢來,讓他把機靈勁用在該用的地方,趕快滾去好好上學。
待小帥哥悻悻離開,寧灼覺出了麻煩來。
自己在這條街上本來就是生面孔,如果人接二連三地來,自己卻頻頻推拒,會顯得非常奇怪。
畢竟這里不是什麼高級的交易點。
自己在這里搞奇貨可居那一套,并不可行。
寧灼低頭拿出通訊器,給自己的雇主發信息,讓他提前幾分鐘來找自己。
然而,此時,一雙漂亮的尖頭小皮鞋一步一步自遠方而來,停留在了寧灼面前。
寧灼余光一瞥,心尖一動。
這樣昂貴精致的鞋子,它的主人不該出現在這種骯臟低級、污水橫流的紅燈區。
寧灼抬起頭來,恰恰撞上了單飛白的眼睛。
單飛白俊秀的眉頭輕微地糾著,上下打量了寧灼一圈。
寧灼的皮膚是天然地白到發光,望向他的眼睛卻是幽幽的寶石綠,對比極為鮮明。
單飛白看著他,就想到了一個舊典故:
人面桃花。
他把死死攥著的雙手背在身后,歪著腦袋,語調俏皮地問:“我們寧哥在這里做什麼呢?”
寧灼也從一開始那微不可察的尷尬和不適中緩了過來,自如答道:“接客。”
他不能因為私人恩怨暴力驅趕單飛白,從而破壞單主的任務進度。
這是雇傭兵的基本職業素養,也是對錢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