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對,這些死鬼死得不明不白,也弄不清究竟是誰唆使了他們。
但是桑賈伊不信什麼亡者之說。
他腦內飛快運轉,猜想著到底是誰要冒充這個“炸彈客”。
這個故事,是由昔年的船長,那個溫和有禮、眼里滿懷希望的年輕人做的收尾。
他平靜道:“這是私人恩怨,與在座的各位無關。”
“但只有這樣,你們才能好好聽我們講話。”
“很抱歉。”
在場的賓客兩兩對望,其實并不多麼緊張。
他們對音樂廳良好的安保條件心知肚明,并不知道自己也正置身于危險中,更不知道“白盾”快被突然出現在紀念堂里的炸彈給弄瘋了。
章行書緩過了那口氣,壯著膽子湊近了他家弟弟,謹慎地拉了拉他的寶石袖扣:“……飛白。”
單飛白:“嗯?”
他扭過半個身體,準備和章行書對話,誰想剛剛一動就被寧灼拽了回來。
章行書苦了臉。
現在他看寧灼,比看那虛無縹緲的炸彈客還恐怖。
眼看單飛白走不脫,章行書只能硬著頭皮,站在寧灼身邊跟單飛白偷偷咬耳朵:“你說,這些人講的是不是真的?”
單飛白:“老章先生讓你來問的吧?覺得我這個雇傭兵經驗豐富還是怎麼著?”
章行書尷尬地撓撓腦袋:“你,你……也不是,就是……”
看他已經句不成章,單飛白也不逗他了。
作為整件事的幕后操控者,他一本正經地說:“不是沖咱們來的,咱們肯定沒事。你要不回去問問老章,看他十幾年前有沒有摻和過這件事啊。”
章行書先吃了一劑定心丸,等聽到單飛白的后半句話,他愣愣地“啊”了一聲,才反應過來他弟弟是在開玩笑。
章行書飛快地翹了一下嘴角,心底里熱乎乎的,覺得弟弟很可愛。
這一笑之下,他的愧疚之心也浮了上來,誠懇道:“對不起。要不是我請你來,你……你們也不會碰上這樣的事。”
單飛白拖長了聲音:“沒——事。”
寧灼把這話盡收耳中,覺得單飛白臉皮厚得像是澆筑出來的,有心去捏一捏測試一下厚度,但不好公然做出這樣的動作,就退而求其次,捏了一把他頗具熱度的手掌心。
單飛白被他一捏,也老實了下來,垂著腦袋,美得不行。
賓客們放心了,被指證的三人組卻是臉色蒼白。
哈丹憋了一口氣:“證據呢?”
他們再清楚不過,船沉了,人死了,死無對證。
“哦,對了,證據。”
那船長輕聲笑了笑:“其實我們沒什麼證據。”
“本來想說我們幾個算是人證,可死人作證不算數,是吧。”
因為不知道他們是真的裝了炸彈,在場有兩三個客人被綁架犯逗得微笑了起來。
船長話鋒一轉:“不過,如果三位先生方便,就在鏡頭前脫下衣服吧。”
桑賈伊、哈丹、李頓紛紛勃然變色。
當年,在攢齊這一支刺殺隊伍后,有人給他們紋上了無法洗脫的蘑菇紋身。
“蘑菇”在銀槌市的地下世界里,是“殺手”的代稱——他們這類人就應該是生長在潮濕中的蘑菇。
這批殺手在完成任務后,總要有個去處。
如果提前下令,讓他們完成任務就去死,那反倒會弄巧成拙。
誰知道他們會不會臨陣倒戈?
所以,出發前,那些真正的策劃者們眾口一詞,要他們完成任務后就“回來”,并暗暗期盼他們能死在海上。
如果活著回來也無所謂。
回來,帶著紋身,做不了正常工作,得聽話地被他們聚在一起,方便管理。
……問題是,炸彈客怎麼會知道紋身的事情?!
這幾年下來,看過他們紋身的,不是死了,就是策劃者。
難道當年真的有人逃出來了?還是……
但眼下情勢緊張,容不得他們多想。
今晚的幾炸,已經把他們這些年來苦心經營的人脈成果炸成了齏粉,他們不能再耽擱了。
桑賈伊強行動了動壅塞的喉頭,張開嘴,剛想作出一番解釋,炸彈客卻態度很客氣地轉變了要求:
“我知道桑賈伊先生想說什麼。”
“我們也明白,紋身不算什麼鐵證。”
“說不定你們是關系好呢,所以才紋了一樣的紋身。”
“所以脫衣服的事情,我們也不強求,畢竟這里還有孩子。”
炸彈客在這里微妙地停頓了一會兒,下達了下一個指示:
“現在,請年齡低于18歲的客人前往紀念堂。”
聞言,“白盾”眾人耳里宛如滾過了一道驚雷。
不能去!
紀念堂里有——
已經有技術人員緊急趕出了分析報告,總部會議現場人手一份。
在場的諸位高層越看,越是愁容滿面、眉頭深鎖。
有一只精致的小盒子,正安置在“哥倫布”號的船只上,不仔細看的話,它仿佛就是“哥倫布”號的一部分。
“蜂群”帶有一定的紅外分析能力。
鐵盒鎖得極死,所有的電路都被包裹在里面,因此想像警匪電影一樣剪斷幾條線就能解除炸彈,完全做不到。
這只盒子,里里外外加起來,總共分布了15個觸發的小機關。
顯然,只要檢測到一點移動,它就會馬上爆炸。
炸彈客在鐵盒內壁處塞了一層高級的絕緣物質,嚴防任何人用切割、打孔的方式侵入其中,一旦破壞,也會馬上觸發爆炸裝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