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說著,他便往椅背上一倒,看樣子想要叉起手臂、擺出打量林檎的傲慢姿勢來。
誰想后背皮膚剛一觸到椅背,單飛白整個人就像是著了火似的一彈,俊秀的眉頭也擰了起來,像是受了痛。
林檎下意識地關懷:“怎麼了?”
單飛白慢慢嘗試放松著緊繃著的肩頸肌肉,語氣里添了幾分小委屈:“……問寧灼去!”
林檎細細觀察著他,發現他受痛的身體反應不像假的。
他輕輕嗅了嗅。
空氣里確實也彌漫著藥油淡淡的辛辣氣息。
“他打的?”
“怎麼樣,不然是你打的?”單飛白嘟嘟囔囔,“王八蛋,不就跑出去玩了一趟,下手這麼狠。”
念叨完畢,他警惕地抬起頭來:“……等會兒,你不會把我罵他王八蛋的事情告訴他吧?”
林檎把手抵在唇邊,輕咳一聲:“我……不會的。”
單飛白:“哦。”
單飛白:“寧哥要是回來打我,我就找你算賬去。”
單飛白在林檎面前一番唱念做打,生動活潑,卻硬是滴水不漏。
據他所說,校慶那天,單飛白之所以到得晚,是因為無法輕易從“海娜”脫身,且是他自家的人有了難處,先約了他見面,并不是他主動想去。
回來之后,私自出行的單飛白也沒在寧灼手里討到便宜,還挨了一頓好打,時至今日都沒好。
這一切聽起來相當合情合理。
林檎暗暗記下,但并不全信,打算一一驗證。
他又問了一個問題:“倫茨堡大學慶典兩天前,你在做什麼?”
“唔——”
單飛白托住下巴,作認真思索狀。
幾天前的事情,他要是馬上回答出來,那就太假了。
單飛白總算是領教到寧灼所說的,和林檎談話時那強大又來源莫名的壓迫感了。
他須得調動全副精力,來應付這個難纏的對手。
沒想到,他剛要作答,角落里就突兀地傳來了一個男聲:“校慶……爆炸案……那就是五天前的事情啰?”
正在暗暗較勁的兩人各自被嚇了一跳。
……他們都把精力放在了彼此身上,誰也沒發現傅老大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單飛白的心跳稍稍失速了。
他飛速盤點了一遍自己的行動,越想越是不安。
……那天自己出去時,不會是被傅老大撞見了吧?
見單飛白抿唇不答,面露迷茫,傅老大提醒他:“那天你跟寧寧吵了一架,被他關起來了,關了一天嘛。”
單飛白心思如電急轉,馬上委屈巴巴地彎下了嘴角,配合了這場臨時演出:“……他動不動就關我打我,我怎麼記得住?”
傅老大撓撓耳垂,對林檎一笑:“家事,就是這麼亂糟糟的。”
似乎是為了讓林檎安心,傅老大直接拎起通訊器,撥給了唐凱唱:“小唐啊,把1409號5天前的錄像發來看一下。……就單飛白那段哈。”
兩三分鐘后,錄像到位。
傅老大直接舉著通訊器,大大方方地朝向了林檎,按下了播放鍵:“喏。”
左下角有明確的時間和地點,正是5天前的1409號室。
鏡頭角度是向斜下方拍攝。
監控里的單飛白被關在一間逼仄的小屋子里。
一開始,他低著頭煩躁地踱來踱去,隨即他像是煩不可當的樣子,一骨碌滾在了床上,踢掉了拖鞋,裹好了被子,一氣兒從黑夜睡到了白天。
單飛白好奇地望著屏幕里那個根本不是自己的“自己”。
因為鏡頭角度刁鉆,那個“自己”全程沒有露出正臉,然而體態、行動、和偶爾露出的半張臉,活脫脫是又一個單飛白。
監控開了32倍速。
林檎只耐心地看到了墻上的機械鐘表走過16:00,就不再看下去。
那炸彈客是在下午14:00到16:00這段時間現身,給自己做了道推拉門出來的。
單飛白擁有了充足的不在場證明。
然而,為求萬全,林檎還是態度溫柔地提出了要求:“我能把這份監控錄像帶回去嗎?”
傅老大一口答應:“好啊。但你別告訴寧寧,寧寧不樂意我們的監控外流的。……他也不是針對你,換誰他都不樂意。”
林檎在告辭前,給了傅老大一個溫柔的擁抱:“傅爸爸,我先走了。今天實在是打擾你們了。”
傅老大安之若素地接受他這個抱抱:“我送你。”
待二人一離開會議室,單飛白馬上蹲下去,四處搜尋,確定林檎沒有在此處留下監聽監視裝置。
待他從桌子下鉆出來,一抬頭,就又和送人歸來、神出鬼沒的傅老大撞上了視線。
傅老大輕描淡寫道:“小林信我,你也信信我吧。他手腳向來干凈,不會監視我們的。”
單飛白眨巴眨巴眼睛,覺得這位“海娜”老大身上的神秘色彩愈發濃厚。
他問:“傅老大,你是怎麼做到的?”
傅老大雙手攏在袖子里,態度悠哉:“我看你們最近挺忙,我又不忙,就順便給你們備條后路唄。”
似乎是看穿了單飛白的擔心,傅老大頓一頓,又補充道:“放心,小林查不出來偽造痕跡的。視頻是真拍實錄,不是拼接。日期倒是虛造后放上去的,但是小唐的手藝好,這麼簡單的活,他不至于會干出紕漏。”
單飛白垂著腦袋,稍想了一想,就弄通了。
“1409”應該是一個傅老大和唐凱唱提前約定好的暗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