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面還沒擺上花,和今天一樣是干干凈凈的,肉眼可見,并沒有任何提示二人如何擺放的標志。
看起來,怎麼擺放花朵,的確取決于那兩個學生的心血來潮。
要知道15束花里,只有1束有炸彈。
因此,哈迪和貝爾根本不相信犯人會在桌子環節動手腳。
林檎直起腰來,輕吁了一口氣:“那兩個學生的律師呢?”
……
兩通電話,讓兩個西裝革履的律師分別陪伴著他們的當事人,來到了學校臨時設立的問訊處。
兩個學生還沒見面,就被分開審訊了。
他們隔著一扇墻,都是面色蒼白,低著頭作鵪鶉狀,一言不發。
貝爾和一名干警負責詢問男學生,林檎和哈迪則坐到了那名女學生的對面。
林檎態度溫和:“您好,這次叫您和您的律師過來,是有幾個小問題想問。”
律師清清嗓子,全權代替女學生發言:“您好。我們能提供的信息有限。因為我的當事人的確不知道更多的情況了。”
“很小的問題,不會占用多少時間。”林檎不驕不躁,徐徐問道,“我想了解一下,你們是怎麼擺放給嘉賓的花的?”
女學生低低對律師作出一番耳語,聲音控制得很好,語不傳六耳。
律師很快作出了一番籠統的回應:“是按照順序擺放的。”
“什麼順序?”
“當天的會程順序。”
“誰要求你們這麼擺的呢?”
律師態度軟中帶硬:“您好,請注意用詞,我的當事人并沒有受到任何人指使。”
哈迪聽得直皺眉頭,覺得林檎這問話很不對頭。
聽說姓林的是下城區出身,果然上不了臺面。
這些B級公民可不像下城區的那些小混混,個頂個的精明,有手腕,有人脈,反手就能告林檎一個誘供。
到時候有他哭的!
誰想,對于律師的不配合,林檎微微欠了欠身,作抱歉狀:“不好意思,是我問得不好了。我只想明確一點,當時,置物臺上有沒有什麼提示,請你按照會程順序擺放花朵?”
哈迪:“……”
他覺得林檎完全多此一問。
他又不瞎,那桌面上明明什麼都沒有!
然而,在女學生和律師又耳語了一陣后,律師面上的神色開始變得古怪。
他審慎地思考了一番,說:“……有。”
哈迪滿面詫異,脫口問道:“在哪里?”
“就在桌子上,寫得很清楚。”律師說,“我的當事人也認為,按照會程順序擺放并沒有什麼問題,就這樣做了。”
哈迪瞠目結舌。
……什麼“寫得很清楚”?
他根本什麼都沒看見啊?
當初,既然沒從監控里看見桌子上的東西,不管是哈迪還是貝爾,自然不會去問這個問題。
而律師為了避免多說多錯,自然也不會提供警方沒問的信息,只堅持他們是“按順序擺放”這一種說法。
他們兩邊,居然就這麼陷入了一個詭異的盲區里,僵持內耗了這麼久?
在哈迪一顆心震蕩不已時,而林檎雙手交握,掌心里也沁滿了汗水。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炸彈客當時,就在那張桌子底下,在他們的眼皮底下,變了一場反向魔術。
可一切如果真如林檎所想,那這位炸彈客,膽子之大,心思之精密,對人的心理把握之深,可以說是前所未見。
第83章 (六)調查
寧灼收拾停當后, 卻沒能馬上離開“海娜”。
因為在他離開前,單飛白隨口問他:“吃了沒?”
寧灼忘記了。
他抬手摸摸上腹部,向內按了一下, 得出了答案:“沒有。
”
然后單飛白就不讓他走了。
理由是:“你中午不吃飯, 晚上見了‘調律師’要忙正事, 肯定也不吃飯。一來二去你就餓死了,你餓死了我就把你的‘海娜’占啦!”
寧灼聽他張口閉口都是野調無腔, 聽了生氣,不想和他糾纏,抬腿要走。
單飛白來攔他。
如果單飛白是正經的攔法, 非要和他硬碰硬, 寧灼一腳就能把他踹趴下。
單飛白也知道這一點。
所以他根本不用正經的辦法。
他從后面跳起來, 游魚似的靈活地用雙腿夾住了寧灼的腰, 把他連纏帶繞,抱了個死緊,連過肩摔的機會都不給寧灼留。
寧灼:“下來!”
單飛白:“吃飯!”
寧灼:“沒空!”
單飛白:“給你做!”
寧灼:“說了沒空吃!”
單飛白耍的一手好無賴:“那你就背著我出去吧!讓大家都看看你背地里養小白臉, 還背著他逛大街!”
兩個人一邊小聲拌嘴,一邊牽手絆腳、合二為一地來到了食堂。
還好現在已經過了飯點,路上并沒遇到什麼人。
寧灼一心都掛在身后那個沉甸甸的人身上, 完全不知道有一雙眼睛已經把他們的情狀盡收眼底了。
——向來統管所有監控的唐凱唱,此時正蜷縮在整個“海娜”的最底層, 小鼴鼠一樣享受著獨處的時光和讓人安心的黑暗。
但此時此刻,他叼著牛奶吸管,盯著屏幕, 已經看傻了。
牛奶從他手里跌落, 直挺挺豎砸在地上。
唐凱唱貓下腰,飛快撿起牛奶盒, 又把吸管咬回了嘴里。
這場景的確太過震撼,甚至讓唐凱唱第一次產生了要找人八卦一番的想法。
不過想想也就罷了。
等到在空蕩蕩的食堂坐下,看到單飛白連跑帶顛地系好圍裙,開火熱鍋,寧灼知道自己現在已經擺脫了死不要臉的小狼崽子,倘若抬腿就跑,是絕對跑得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