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路跑來,豆腐已經沒有剛出鍋時那麼燙了。
要是再過半分鐘,滋味兒就不好了。
寧灼從來不好好吃飯,所以單飛白總愛見縫插針地投喂他點什麼,一來二去,喂出了技巧和心得。
豆腐含在嘴里,軟顫顫,熱騰騰,幾乎當即化成了一汪水。
寧灼不在吃的上浪費時間,但不意味著他的味蕾有問題。
單飛白專注又熱切地望著他,一眼一眼地看,感覺怎樣都看不夠:“好吃嗎?”
寧灼“嗯”了一聲,不由自主道:“你也吃。”
單飛白很公平,自己吃一口,就喂寧灼一口,看得烤兔子的大嬸暗笑不止,覺得這小兩口一冷一熱,一動一靜,倒真有意思。
他們分食完兩盒豆腐后,單飛白又熟稔地撒起嬌來:“我想吃橘子。可是我身上沒帶那麼多錢。”
寧灼順著他指點的方向望去,微微皺了眉。
橘子品相實在很壞,而且被酸雨劈頭蓋臉地淋成了麻子,看著就叫人胃口全無。
他走過去問了一句:“多少錢?”
攤主報了個價格。
寧灼原地向后轉,回到了手撕兔肉的攤位前,冷酷地宣布:“不買。”
單飛白只能望洋興嘆,同時忙里偷閑地給寧灼嘴里又塞了一只熱蛋撻。
兩人一路向回開去,照例是提前下車,大包小包地往家里搬運夜宵。
他們身后干凈了,四周也清凈了,說的話只有山風能聽見。
單飛白邊走邊轉過頭來,問了今天第一件正經事情:“寧哥,要炸音樂廳,得有炸藥呢。”
第75章 (四)約會
對于單飛白的問題, 寧灼身體力行地給了他答案。
將夜宵分發完畢,換上輕便的衣服,寧灼又騎上阿布, 帶單飛白出了趟門。
他們的目的地是五公里開外的一處荒山, 是這連綿群山中一處不大起眼的邊角料。
它與其說是山, 不如說是一座土包。
土包臨崖的一角,卻是別有洞天。
“薛副教授留在我這里的時候也沒閑著。”
寧灼引他走到山間背陰處掀開一層枯黃草皮, 露出了底下的一片土壤顏色的石板。
他用右手食指按在石板一角。
機關啟動,石板自動向上翻起。
寧灼繼續道:“……幫了不少忙。”
單飛白環顧四周,發現有一根被做成樹枝模樣的避雷針, 呈45度俯角, 保護著地洞, 悄無聲息地隔絕了這里被雷擊的可能。
地洞打開后, 一陣帶著輕微硫磺氣味的冷風迎面吹來。
這里并不大,十平米見方,內里的墻壁上嚴嚴實實地鋪了一層黑色鋼板, 在防潮吸熱的同時,鄭重其事地守護著一個盛裝了600毫升半透明液體的瓶子。
里面是第五代高能炸藥,代號為CL-30。
手表盤那麼大小的一點, 就能輕松炸飛一整座樓。
那個斯文的男人,不顯山不露水, 手搓出了能把一整座山輕松夷為平地的重磅武器。
不過,當初的薛副教授在聽過寧灼的要求后,也并沒有馬上答應這件事。
他摸了摸鼻尖, 不免有些緊張:“可以讓我知道做這個的用途是什麼嗎?”
寧灼坦誠相告:“我將來會拿它去炸紀念音樂廳。”
薛副教授嚇了一跳, 不由問道:“……炸那里做什麼?”
寧灼答:“炸的是五個早該死了但沒死的人。”
薛副教授沉默良久,微微搖頭。
寧灼:“不愿意?”
薛副教授扶了扶眼鏡, 慢吞吞道:“不是。
我當初就覺得‘哥倫布’號會沉是件奇怪的事——當初‘哥倫布’號的建設,我們學校也有參與,我知道那輛船的一些具體參數,水密艙是民船的幾十倍,排量能達到6000噸,還有氣象雷達,理論上,它能提前規避特大風暴,就算避無可避,也能撐上一陣子。那五個人說船是被海上風暴掀翻的,但如果真是足以摧毀‘哥倫布’號的風暴,他們的救生艇應該也一起被撕碎了才對。”
說罷,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大家都說這是奇跡。我還以為是我心理陰暗。”
寧灼知道,他這是同意了。
他又問薛副教授:“你不怕我騙你去做炸藥,是別有所圖?”
薛副教授的笑容溫和如春風:“寧先生,你要是真的別有所圖,就不會多問我這一句了。”
炸藥的問題已經解決,接下來的問題就是怎麼讓它在合適的時候響起來。
跟著寧灼回家的路上,單飛白坐在摩托車后座上,雙手自然地環著寧灼的腰,分析道:“……去紀念音樂廳的安檢程序太復雜了。”
他們的安檢系統謹慎得像是一把篦子,能將任何風險隔離在外。
寧灼點頭,并補充道:“監控是無死角覆蓋的‘群蜂’牌,和interest公司常用的“雁陣”攝像頭是同一家公司出產的,能夠互相配合,完全隱形,沒有辦法規避。”
單飛白:“會實時上傳云端的那種吧?”
寧灼:“嗯。”
單飛白輕輕嘖了一聲。
這和他們在監獄里暗算本部武時的情況完全不同。
他們在第一監獄高級監獄區活動時,內部沒有任何監控,很方便他們動手腳。
怎麼安放炸藥是個難題。
除此之外,怎麼對付五人組,也相當讓人頭疼。
寧灼委托“調律師”調查過他們,知道他們五人的前身是雇傭兵中的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