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搶出來的,只是一具被拉到了焚尸場、飽經折磨、滿布電擊痕跡的尸體。
林檎不明白。
他真的不明白,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麼。
直到半年后,派克公司被interest公司“收購”,兩家合并為了一家,林檎才清楚了此中原委。
他們只是想要讓父親所說的一切,都變成精神病人的胡言亂語罷了。
只是為了這個。
只是——
當走入偏黑暗的地下車庫,林檎終于按捺不住一腔翻涌的情緒,狠狠一拳砸在了墻上!
他這一拳力道十足,震得墻皮簌簌下落。
而在這一拳的宣泄過后,他重新恢復了安靜溫馴的模樣,抬步走向了遠處角落里停著的一輛車。
車窗緩緩搖了下來。
里面坐著的是凱南。
他自然是沒看到剛才發生的事情。
他帶著一臉公式化的微笑,滿意地打量著這個打算接替查理曼捧起來的媒體新寵:“嘉運,你好哇。”
林檎雖然成年后改了名,可那臉上的傷疤實在太好辨認了。
凱南也是在和林檎打過交道后,才去調查了他的過往。
林檎并沒有隱瞞自己的過去。
他的父親也并不會影響他報考警校。
其一,他是收養的,不必擔心“精神疾病”會遺傳。
其二,他是被精心打造出的受害者,誰又能攔著他報考警校,除暴安良呢?
不過凱南不在乎他的身份。
在他看來,林檎當時只有14歲,未必懂得什麼事情。
就算懂得,那又怎樣?
林青卓只是他的養父,給他提供的物質條件不過爾爾。
自己能扶他上位,就是他的貴人,是再生父母,比起林青卓,他能給他更多。
小孩才講是非,大人只論利益。
果然,林檎溫和地同他打招呼,態度可謂是毫無芥蒂、無可挑剔:“凱南叔叔,你好。”
凱南主動替他打開了車門:“來吧,我們來商量一下,怎麼把這個案子,給它‘圓’出一個好結果來。”
……
寧灼回到監牢時,林檎的水果已經送了過來。
現在的監獄里的一切違禁品都被沒收,沒辦法削,單飛白就水洗出了兩只漂亮的大蘋果,擺在那里,等寧灼回來。
寧灼對自己的口腹之欲向來是格外節制。
不過,他看單飛白那樣挑食,偶爾吃點喜歡的東西時流露出的滿足感,看著還挺讓人舒心。
他把兩個蘋果一齊推給單飛白:“我不吃。胃不好。”
單飛白倒也不推辭,拿起其中一個,咔嚓咔嚓地咬了起來。
寧灼望著單飛白,頓了片刻,問他:“你怎麼看復仇這種事?”
單飛白咬著一片蘋果:“啊?”
寧灼:“假如,有的人親人被殺,如果不肯放下,那麼復仇就永無休止。你覺得放下好,還是不放下好?”
單飛白不假思索地答:“為什麼是我來考慮這個問題?等我殺了我仇人的親人,然后讓我的仇人來放下這個仇恨就好了呀。他不能放下的話那扯什麼淡呢。”
寧灼滿意地點了點頭,覺得這個蘋果喂得還算值。
“蘋果真好吃。”
單飛白速度飛快地啃干凈了一整只蘋果,擦了擦嘴,下了句評語。
隨即,他用帶著一點蘋果香的嘴唇,在寧灼頰邊干凈利落地親了一下:“謝謝寧哥!”
第66章 (一)燎原
被單飛白親吻的地方, 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寧灼愣了片刻,一把伸手抓住了單飛白的領子,把他拖到了自己身前。
下一步, 寧灼有些為難了。
因為他分不清這一記親吻究竟代表著什麼。
單飛白倒是滿眼無辜, 語調活潑道:“怎麼了?”
見寧灼目色不善, 單飛白馬上改換策略,帶著一點得意的笑顏, 狡辯道:“我們家隔壁住的都是原歐洲人。他們最喜歡……”
寧灼在審視間,毫無預兆地吻上了他的嘴唇。
寧灼的嘴唇和他的皮膚一樣,冰雪似的冷。
就這樣貼上了帶有一點蘋果汁液的唇畔, 讓單飛白手臂肌肉陡然一緊, 輕輕“嗯”了一聲, 一張英俊年輕的面孔騰地一下燒起來了。
他微微張開了嘴, 探出帶有蘋果新鮮溫熱氣息的舌尖,偷偷舔了他一下。
寧灼的親吻并沒有什麼技術和感情可言,只是下意識不肯在這個作對慣了的人面前由得他予取予求。
單飛白的唇舌是統一的熱, 是而他沒有察覺到對方的小動作。
結束了這個兇狠而毫無旖旎的吻,寧灼松開唇,挑釁一樣地看著單飛白:“下城區來的, 有樣學樣,你們上城區人的味道也不怎麼樣。”
他不知道, 自己此時在單飛白眼里是怎麼一番光景。
寧灼臉上難得有這樣豐沛的血色,眼睛里閃著掠奪和不服輸的、野性的光,嘴唇卻看上去格外柔軟水潤——那是剛才自己留下的一點痕跡。
他們彼此對視了。
過去, 他們像這樣目光相碰, 往往意味著一場蓄謀已久的正面沖突即將爆發。
他們向來是這樣,就像是兩團性情暴烈、屬性相斥的烈火, 只要碰面,就必然要互相侵略,互相爭奪。
理由?
很簡單,他們立場相對。
有些人花錢,短暫地收買了他們的忠心、武力和兇蠻,讓他們去對付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