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灼把雙手交疊了壓在腦后:“那你想怎麼樣?”
單飛白:“你拍拍我,我就不生氣了。”
寧灼沒想到他居然還有臉生氣:“你屬狗的?”
單飛白:“管我屬貓屬狗屬雞屬鴨,你拍他我就不樂意。”
寧灼聽他話說得又皮又賤,抬起手來,有心去把他的頭發往后擼一把。
單飛白也注意到了他的動作,以為他是要推自己下去。
他改用了玩笑口吻:“……哎,寧哥,我是不是入戲太深了?”
寧灼想到了剛才盥洗室里的一幕,心臟微微一動,眉心也凝了起來。
他剛才那一番撒嬌賣癡,是裝的,是入戲?
寧灼莫名覺得不爽,用膝蓋把他頂開,話音也轉了冷:“你自己清楚就好。”
他追著林檎的腳步,一道走了出去。
而病床上的單飛白側身望著寧灼離開的方向,兩條長腿搭在床側,一蹺一蹺,嘴角也快樂地彎了起來。
……寧哥好像很希望他剛才的表現是真心哦。
這里是暗流洶涌、各懷心思,那邊的多恩典獄長可是真的火上房了!
高級監獄區的犯人出去放風辦事,本來是常事。
但每次他們必須保持通訊線路暢通,以便有事聯系。
本部武居然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不僅不回,連自帶的定位器都關閉了!
多恩典獄長在肚皮里把本部武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
他冷汗熱汗齊流,一遍遍地用帕子抹著額頭,徒勞地撥打著那個打不通的號碼,心里的那臺天平危險地搖擺了起來。
……現在,這里,畢竟還是他的地盤。
高級監獄區里還有一些雇傭兵。
他們可不能允許自己的主顧,被一群貿然闖入的警察冒犯了。
如果林檎非要硬闖……
正當多恩典獄長默默醞釀著一腔惡意時,身后傳來了林檎溫和的聲音:“多恩典獄長,人找到了嗎?”
多恩典獄長身體一抖,連忙收起了陰鷙的神情,擠出了笑容,試圖和林檎再進行一次一對一的談判。
剛一回頭,他的面容就僵住了。
這些日子以來,那個時刻跟隨著本部武身后、讓任何人都不敢接近的雇傭兵正閑閑立在林檎的身后,像是一尊美麗而兇悍的守護神一樣,冷冷望著他。
第60章 (一)復仇
寧灼的氣場蒼白凌厲, 一把出鞘的利刃一樣,直接把多恩剛剛生出來的一腔惡毒心思鎮壓了下去。
對多恩典獄長這種自幼生活在上城區的安樂窩、養出了一身懶肉的資深老貴人而言,他們天然地懼怕寧灼這種光腳不怕穿鞋的底層雇傭兵。
寧灼爛命一條, 豁得出去。
多恩和他對杠, 怎麼樣都是自己吃虧。
多恩無法可想, 只好訕了一張臉,強笑道:“你……林組長, 這是咱們的事情,你牽扯外人,很沒有必要的。”
林檎態度斯文, 油鹽不進:“人生地不熟, 希望有人替我探探路而已。”
他又用那種溫和到讓人冒火的口氣, 問道:“本部先生找到了嗎?”
多恩典獄長臉都充了血, 暗罵姓寧的見錢眼開,之前追在本部武屁股后面,現在發現風聲不對, 又倒戈向“白盾”了?!
然而,雇傭兵就是這樣,野狗一樣的賤, 誰給了錢,就為誰服務。
況且他也耳聞過寧灼和本部武的交易:
離開監獄, 契約關系自動解除。
多恩頓時陷入了兩難的抉擇。
在多恩看來,這屬于“白盾”的內部矛盾,本來是好收場的, 即使林檎拉來了interest公司的凱南, 那也不是不能商量。
偏偏現在又來了個寧灼。
他扣得了文質彬彬的凱南,難道壓得住瘋狗寧灼嗎?真要打起來, 傷了誰,死了誰,那都不好收場。
……想要壓,當然是壓得住。
那就只能選擇和平解決,不可訴諸武力,大家和和氣氣地達成共識,把本部武推出去做祭品,從而將損失最小化。
不過,無論采取和平方式還是武力方式,多恩都知道,自己這個典獄長都是徹底做到頭了。
寧灼好整以暇,注視著多恩典獄長的臉色由紅轉白,由白轉青,欣賞著這只老狐貍被他洪水泛濫的內心折磨得渾身發顫。
最終,多恩典獄長發力閉了閉眼睛,做出了他的選擇。
他咬著后槽牙,低聲回答了林檎的問題:“逃獄了。”
不等林檎再問,他口齒清晰地重復了一遍,字字都發著狠:“本部武,逃獄了!”
……
逃獄是要命的大事。
在多恩為本部武的無端消失蓋棺定論的兩分鐘后,整個高級監獄區里閃爍起了血紅的警示燈。
沒有警報音,只有無邊的寂靜。
巖漿一樣的死紅色流遍了角角落落,把這陰溝里每一寸的紙醉金迷都照得清清楚楚。
高級監獄區的景象,是連林檎都沒有想象到的豪奢。
他剛進入高級監獄區、打量周圍環境時,險些踢翻一只小桌。
上面擺著的兩三瓶酒,加上高腳杯里的半杯殘酒,一旦踢碎了,林檎拿著他從參加工作至今攢下的所有錢去賠,恐怕都賠不起。
跟隨林檎的小徐臉頰漲得通紅,是興奮與恐慌交織在一起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