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一步步走近心目里的那個人,站穩腳跟,留在身邊,成為他的獨一無二,讓他再沒有機會把自己趕走。
以寧灼的性情,如果自己趁他之危,事后他并不會殺了自己,但好不容易才有的一點點信任必然灰飛煙滅。
這一點也不合算。
前幾天,單飛白跟伯父說,自己是寧哥的好朋友。
……“好朋友”?
他也說不清自己對寧灼懷抱著一種什麼樣的心情,他們兩個又是怎樣的關系。
單飛白攬住寧灼的肩膀,長久地出著神。
當年,他撒謊自己是小白,才能從寧灼那里獲得別別扭扭的關心和溫暖。
而寧哥中了藥,才能這樣乖地呆在自己懷里。
他們只有處在錯位關系的時候,才能這樣安靜地相守。
多麼奇怪。
單飛白微微笑著,擺出和寧灼耳鬢廝磨的姿勢,把自己的體溫和味道傳遞過去,帶著他的身體,一起輕輕地晃。
寧灼嘖了一聲:“別晃。頭暈。”
單飛白就不動了,虛虛坐在他的小腿上,隔著冰冷的皮膚,滾燙地親吻了他的脊骨。
寧灼沒能察覺到這個吻,只是打了個激靈,沒試著掙脫。
他沒推開單飛白,一是因為力氣沒有恢復,二是以為單飛白藥力未散,在犯頭暈。
這場意外,以僅有他們兩人知曉的秘密形式結束了。
……
胡天胡地地鬧了大半夜,本部武感到口渴,走出門來。
臥室的床上是滿身血痕、已然瀕死的小鴨子。
寧灼和單飛白坐在外間,衣衫齊整,聽到門響,整齊劃一地扭過頭來看他,像是一直在等候他。
本部武腰身酸痛,指揮道:“給我倒杯水。
”
寧灼沒動,單飛白也沒動。
話說出口,本部武再次意識到,他并沒給他這筆服務費。
他難免啼笑皆非。
姓寧的譜還擺得不小。
可因為他長得好看,本部武愿意一而再、再而三地寬恕他。
他擺一擺手:“出去吧。把金虎叫過來。后半夜用不著你們了。”
寧灼點點頭,依言起身,帶著單飛白向外走去。
本部武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檸檬水,隨意瞟了一眼,不由一怔。
寧灼背對著他向外走,褲子一動,就勾勒出了清晰滾圓的臀線。
……里面竟像是掛了空檔。
本部武剛要定睛細看,寧灼就一陣風似的走掉了,不給他再飽眼福的機會。
他本來打算再戰,可看過正主的好樣貌,再瞄一眼床上有出氣沒進氣的小鴨子,本部武意興闌珊了。
……不能比啊。
本部武吩咐金虎把半死不活的小鴨子抬出去,讓其他人把床收拾干凈,自己躺了上去,浮想聯翩地睡去了。
……
林檎坐在辦公室里,頭微微下垂著,抓緊時間補眠。
他已經連續兩天都沒有睡過了。
上面對九三零案件的態度很曖昧,并沒有給出時限,施壓給林檎,讓他非破案不可。
顯然,九三零專案組只是個幌子。
“白盾”上層只需要擺出“認真查”的態度,再施展“拖”字訣,那麼接下來只需要等大家自行忘記這個丑聞就好。
這一招效果顯著。
一個多月下來,銀槌市的娛樂新聞層出不窮,已經將九三零事件的關注度分去了大半。
林檎心知肚明,卻是外松內緊,繼續追根溯源,探究著一切可能的線索。
“林隊!”
一聲呼喚,讓林檎驟然從淺眠中蘇醒,站起身來。
經過這一個月的相處,那位小跟班小徐如今已經是他的忠實擁躉了。
“我們找到那個女孩子了!”他快步走近林檎,氣喘吁吁地道,“就是……是那個,曝光了本部武事情的‘芭比娃娃’——”
不遠處,一張同樣困倦地打著盹的臉倏然抬了起來,眼里的光芒一閃而逝。
林檎一把抓過外套,匆匆向外走去,低聲詢問:“保護起來了嗎。”
小徐受他感染,也壓低了聲音:“聽您的,我們跟她簽署了證人保護計劃,秘鑰在您手里。只要您……她今后一定安全!”
林檎知道他沒說完的半句話是什麼。
只要他不向某股勢力討好獻媚,出賣情報,那麼她就會永遠安全。
林檎一路向前:“她愿意配合嗎?”
小徐急急道:“她一聽說能保證安全,就哭著說愿意配合一切調查了。”
林檎要聽她親口說。
秘密審訊室里,那女孩驚弓之鳥一樣,渾身瑟瑟發抖,警惕地望著四周。
聽到有人進來,她馬上就要張口,一抬眼,被林檎的外貌結結實實地驚了一下,一口氣哽在喉嚨里,吭吭地劇烈咳嗽起來。
林檎沒有說什麼,待她咳嗽稍平,把一杯溫水遞給了她。
掌心的一點溫暖和徐徐上升的溫暖的水蒸氣,讓她立即濕潤了眼眶。
她沒有喝,只是把杯子攏在掌心,不等林檎詢問她的身世,就急切地介紹起自己的良民身份:“我,我是被我后爸賣掉的。我天生就有一只眼睛看不見,是我爸花高價錢給我換了好眼睛。我媽那時候也對我很好,可她和我繼父在一起之后,就對我不好了——”
大滴大滴滾燙的眼淚淌出來,沾濕了她的睫毛。
林檎微微一點頭。
她的義眼外觀和功能看上去完全正常,而且并沒有像大多數人一樣,標新立異地采取不同的義眼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