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聘請了寧灼和單飛白后,本部武終于能睡個好覺了。
可他的日子不再逍遙快活。
他入嘴的每頓飯菜都會被一一檢視,每個靠近他的人都會被不動聲色地清出去,仿佛他四周已經被死亡的氣息侵入了,每一口呼吸都帶著病菌。
寧灼活像個艷鬼。平時,本部武感覺自己很難看到他,可每當他心情放松地摟過一個合意的小鴨子,準備縱情享受一番時,寧灼總能從一個陰暗角落里靜靜飄出來,把人拉住,里外里搜了個干干凈凈,確認對方周身上下不會藏匿什麼兇器后,才飄然而去。
本部武發了一會兒呆,再看向小鴨子時,胃口就在無形中被倒了個十之八九,仿佛此人身上滿身細菌,屁股里搞不好都藏著毒。
本部武簡直要被寧灼給弄痿了。
然而,每當他向寧灼提出異議時,寧灼都會平靜而禮貌地反問:“有人要殺您,您知道嗎?”
這種討人厭的事情,如果換成金虎來干,本部武早把他一腳踹出去了。
但寧灼的臉實在出色,本部武閱美無數,也必須承認寧灼的美算是他博大見識里的頭一份。
左右66萬的保安費已經付了,再加上寧灼本身也是一道上佳的風景線,本部武難得地變得寬容了起來。
而此時,單飛白的日子和本部武一樣,同樣不大好過。
因為在生活條件驟然轉好后,寧灼第一時間給單飛白的菜單里增加了胡蘿卜汁。
單飛白負隅頑抗:“不喝。”
寧灼的回應簡單直白:“你試試。”
商量到最后,嘴皮子不頂用,他們總要動一番拳腳。
金虎不止一次目睹單飛白被寧灼摁著灌胡蘿卜汁,場面堪稱殘暴。
金虎很不能理解寧灼把單飛白留在身邊干嘛。
磋磨敵人?靠灌胡蘿卜汁?
前幾天,他清晰地看到寧灼脖子上有一個鮮明的牙印,還沒結痂,看上去牙口不錯。
寧灼嘴巴沒那麼長,絕不可能是他自己咬的。
金虎再聯想到單飛白脖子上的掐痕,推己及人,認為寧灼這是下了一步昏棋,是自己給自己埋地雷。
他想不通,既然彼此恨成這樣,給個痛快不好嗎?
這不早晚有一天得出事嗎?
更讓金虎上火的是,同樣是本部武的手下,寧灼是一點孫子都不肯裝,伺候人的活絕不干上一星半點,問就是66萬只買了他當保鏢,沒買他當保姆,氣得金虎想捶他。
對于金虎等雇傭兵的怨懟,本部武則滿不在乎。
他每天固定的樂趣增加了一項,那就是去欣賞監視器里的寧灼。
寧灼的生活在他看來單調乏味得厲害,沒有任何娛樂可言。
他時常坐在明烈的陽光下發怔,分不清是雪白的陽光白,還是他人更白,看著看著,就感覺他整個人像是要在白光里燒起來一樣。
那場景一點都不辜負他這個名字。
寧灼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一個沙袋練他的腿,每一下都暴烈兇狠得叫本部武控制不住地閉眼,好像那雙長腿下一秒就會掄到他臉上。
寧灼常常把自己弄得大汗淋漓,再洗得干干凈凈。
只有一點,他洗澡和睡覺時總不脫干凈,讓本部武抓耳撓腮,心癮難耐,只恨不能去把他扒個干凈。
偶爾寧灼的低血糖犯了,他就含塊糖,找個地方坐一會兒,腮幫子微微鼓著,手插在口袋里,模樣還挺青春可愛。
寧灼起站坐臥,在本部武眼里都是風景。
他一邊看,一邊納罕,明明是個野物一樣的出身,怎麼能長成這個樣子?
欣賞之余,本部武也不忘辦正事。
他催促金虎,趕緊去打聽林檎那天造訪監獄的用意。
金虎受命去找了樸元振隊長,直接報出了本部武先生的要求。
這下,樸隊長滿臉通紅地尷尬了。
當時,他瞧出林檎官階不高,又不受本部武歡迎,于是擺出一張臭臉,使盡渾身解數將他趕走,只回答了他的兩個問題,一句旁的都沒多問。
這下可壞了。
面對著金虎,樸隊長含含糊糊地敷衍了過去,說是應該沒什麼大事。他再打聽打聽。
話是這麼說而已。
他盼著本部武沉迷享樂,能把這件事拋在腦后最好。
金虎走了。
過了四五天,他去而復返,再次捎來了本部武先生的口信,問他打聽得怎麼樣了。
這下,樸元振隊長知道,本部武是真心想要打聽情報了。
他趕忙亡羊補牢,活動了他為數不多的人際網,三下五除二問清了林檎的身份。
九三零專案組的組長,一個從長安區臨時提拔上來的副隊長,大學畢業,是個小人物,背后沒什麼勢力。
這個“組長”身份的用途,更近似于頂缸,所以也沒什麼前途可言。
至于九三零案是什麼案件,人盡皆知。
然而,以樸元振的等級,是無論如何也打聽不到拉斯金的死和本部武有什麼關系的。
見林檎也是一去不返,沒有再來提審本部武的意思,樸隊長只好安慰自己,林檎來找本部武,大概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