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上能映出自己的表情變化。
果然,下一秒,林檎就轉過了頭來,一雙清雋的眼睛仍是隱藏在繃帶之下。
他輕聲反問:“我聽說,您的女兒已經失蹤了將近5年。”
言下之意很明顯。
……所以,看著這張照片,你怎麼能笑得出來?
除非,你知道一些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
薛副教授的家里是一番暗潮洶涌,亞特伯區第一監獄的高級監獄區,就可稱是狂風暴雨了。
本部武挨了一通不輕不重的電刑,大拇指的皮膚燒傷了一塊,還被不敢輕易接近的雇傭兵們用拖把桿子杵了一下腰,勉強和漏電的地方分開后,臉朝下拍在了高級地板上,新做的臉也跟著破了相。
這看起來又是一場事故。
燈出現了接觸不良的狀況,而開關上面又碰巧沾著水——原因是開關正上方的中央空調出風口出了點小問題,滴滴答答地順墻流了一晚上水。
不過,漏出的這點電流決不至于電死人。
而且,要不是金虎他們不務正業,在背后悄悄討論寧灼討論得起勁,來觸電的原本會是他們,壓根輪不到本部武。
所以這怎麼看都是一場并不針對本部武先生的意外。
可上一個意外才剛剛發生在本部武事件,前后還不到半個小時!
本部武沉著臉,聽完獄警小心翼翼的情況匯報,什麼也沒說,站起身來,對著金虎就是公然的一記大耳光。
金虎挨了這一下,連捂都沒捂,垂下手,作低頭認罪狀。
扇完他,本部武拔腿就走,金虎帶著一嘴的血腥味,默默跟上。
他就是吃這碗受氣飯的。
這次,的確是他把差事辦砸了,因此只能是他的錯。
挨打就要立正,沒什麼可說的。
待到本部武回轉自己的房間,惡狠狠地把門板在金虎眼前甩上,金虎緊繃著的肩部肌肉才微微往下一沉。
金虎平時待小弟們不差。
小弟們自然對這一巴掌頗感不平。
可大家也都知道自己的飯碗端在誰的手里,只好敢怒不敢言。
不能在本部武身上出氣,他們不約而同地找到了另外一個可以出氣的人。
——一定是寧灼!
高級監獄區的人員流動性極低,寧灼沒進來的時候,他們吃香喝辣,屁事沒有;他一進來,本部武就多災多難,頻頻遇險。
那位最聰明的金點子小弟再次有理有據地提出了猜想:“寧兔子肯定不是沖著阿武先生來的,是沖著我們!”
此話一出,大家紛紛深以為然。
對啊,他們是保護本部武的人。
只要本部武稍微吃點苦頭,他又找不到背后操縱的人,當然就會把賬算在他們這些“保護不力”的雇傭兵身上!
——寧兔子真他媽壞得流水!
這下,大家徹底同仇敵愾了。
本部武如今正在氣頭上,他們再敢上去告狀,那聽起來完全就是在推卸責任,只會造成火上澆油的負效果。
于是,他們摩拳擦掌地等待著一個機會,要私下和寧灼“談談”。
沒想到這個機會來得這樣快。
晚餐時分,單飛白的挑食病又急性發作了。
因為晚餐有他討厭的炒菜花。
寧灼不喜歡他這種少爺秉性——因為單飛白當初還是“小白”的時候,可是乖乖的什麼都吃。
一想到當初他裝好孩子裝得那麼像,寧灼的心就火燒火燎一樣發著燥,頗想揍他一頓出氣。
但他絕不承認自己是在想念那個溫馴可愛的“小白”。
他籠統地惱怒著,不愿再和單飛白呆在一起。
然而,只是趁著夜色去花園里透透氣的功夫,寧灼就被一群人合圍了。
這里燈光稀薄,光色影影幢幢,白日里的好風景也變得可怖起來,看起來是個殺人埋尸的好地方。
當寧灼停下腳步時,金虎從他身后繞出,一雙帶著怒意的虎目凜凜地看向他。
寧灼則回過半個身子,用眼角冷冷剔了他一眼。
被他的目光一照,金虎猛然一個激靈,像是有根冰做的刺插進了他的關節縫隙里。
……他媽的,該死的肌肉記憶。
寧灼并不問他們是來干什麼的,那純屬廢話。
他們難道大半夜手牽著手來這里郊游?
他把囚服挽過了手肘,露出形狀漂亮的肘骨,直入了主題:“一個一個來,還是一起上?”
金虎才不被他牽著鼻子走:“今天的事情,花盆和觸電,都是你干的?”
寧灼眼睛也不眨一下:“是我的話,我把我左手給你。不是我的話,不用你動手,我親自把你的左手打斷。怎麼樣?”
這誓言他發得心安理得。
因為這兩件缺德事的確不是他干的。
金虎見他這樣篤定,倒是真的有了幾分猶豫。
他了解寧灼的性情,知道他說一是一,說二是二。
難道……是單飛白?
可單飛白怎麼會聽寧灼調遣?
他們兩人的恩怨,全銀槌市都知道。
難道說,單飛白是故意的?
他想要利用自己和寧灼往日的恩怨,挑撥自己和他動手,他自己坐收漁翁之利?
說來也是,單飛白怎麼能甘心被姓寧的捏在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