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灼不退反進的進攻讓他頗感意外, 可并不能夠讓他感到威脅和驚慌。
他如山的壯碩身軀晃了晃,張開寬闊的手掌,付出了兩根手指的代價, 攔住了寧灼劍鋒的去勢, 同時以與他身形絕對不符的速度迅猛無比地踢向了寧灼的手腕!
這一腳如果踢實在了, 寧灼不落個骨斷筋折絕不算完!
寧灼干脆利落地松手, 撤步后移,稍一換氣,卻不進攻, 反而抬腿向后勾起,以極強的柔韌度和精度,準確踹碎了一個打算從后偷襲的人的下巴!
他一氣不歇, 繼續向后疾退,在躲避改造人又一重拳后, 抓住已經痛倒在地的男人,一個嫻熟的絞技,用雙腿生生鎖斷了他兩側的肩胛骨!
這樣金剛石一樣干凈堅硬的格斗風格, 狠辣得叫人窒息。
在激烈的痛嗥聲里, 寧灼面無表情地撤到了一片較為開闊的地帶。
說是“開闊”,不過是相對而論。
四周仍是層層疊疊的銹蝕的集裝箱, 最高的直堆了十幾米,把透進來的一點光都染上了沉郁的銹色,渲染出了一股末日廢土的怪異氣息。
寧灼一雙手冷得冰一樣,虛扶在身后,按住了腰側那柄電磁槍,心念如電急轉。
自己的確兼具了攻勢凌厲和輕靈敏捷兩項好處,可一力降十會的道理,是這種生死之斗中的公認道理。
當初,寧灼能順利割喉奇哥,是占了一個出其不意。
何況那時他只是個13歲的小孩,還被捆綁著,奇哥對他的戒備心可能還不到正常的1%。
這回,寧灼要面對的是一場避無可避的正面硬剛了。
面對這個渾身覆蓋了甲殼的鋼鐵大王八,寧灼清楚地知道,自己無法用技術的優勢彌補這道鴻溝。
今天他帶的武器不多,手臂也是刀具款。
但他只有一把液金長刀,其他的短款刀具,一來只能給他刮痧,二來長度太短,面對這種量級的對手,他只有盡量拉遠距離作戰的道理,拿著一把短匕首莽上去,還不如拿它來抹脖子,死得還能干凈點兒。
電磁槍倒是可以用,但寧灼今天帶的彈頭只有爆炸型和致盲型兩款。
致盲型就在槍里裝設著,拿來就能用,爆炸型還要換彈,時間不足。
而且這里的地形過于特殊,爆炸型雖然殺傷力足夠,一發打出去,萬一引發連鎖效應,讓集裝箱多米諾骨牌一樣倒下去,這里就直接能當他們的埋尸地了。
上萬個集裝箱都可以做棺材,隨便挑。
跟這幫雜碎死同穴未免太惡心人了點兒不說,那個被綁架的孩子,說不好還有人在等他回家。
致盲型彈頭倒是方便可用,但殺傷力實在有限。
面對這樣的一頭龐然大物,最好能夠一擊致死。
然而有總比沒有好。
寧灼做出決斷,半秒鐘時間也沒有。
在這期間,他將余光瞥向了那個被綁的孩子。
另一個綁匪正挾制著他,快速拖離戰圈。
他不知何時蹭掉了眼罩,露出了一只烏黑明亮的眼睛,定定望著他,似乎是看呆了。
寧灼心里隱隱綽綽地浮了個疑影出來。
這孩子好像太鎮定了點兒。
可改造人沉重得叫人頭皮發麻的腳步轟轟碾來,沒有再給寧灼深想下去的機會。
寧灼迅速掏出電磁槍,扣下扳機。
與此同時,那片碩大無朋的機械陰影已經強襲到了他眼前。
致盲彈拖著一聲刺耳的尖銳尾音,轟上了改造人的面門。
寧灼一擊得手,在辛辣的煙霧漫開來前,便想再撤退,忽的一只鋼鐵手臂從濃霧中伸出,擒住了他的手臂,將他拖離地面,又狠狠摜下!
媽的,這改造人的眼睛也是假的!
誰想寧灼在這樣的死境里,硬是靠腰力擰轉身體,在驟然上升和下墜的失重感中站穩了腳步,繼而在一片炫目未散的光芒中,蓄力,墊步,抬腿,驟然掃向了他的臉。
改造人沒有等來寧灼的慘叫,反而換來了更加不管不顧的反撲。
這下輕敵,讓他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鼻骨的清脆斷裂聲傳來。
寧灼終于成功破了他的防。
然而,他不知道在未盡的電磁光中,改造人已經鎖定了他的弱點。
擅長格斗的人多數肩寬、膀大、腰圓,用脂肪和肌肉保護自己。
寧灼的腰身卻失之于細了,看來是一項薄弱處。
他怒吼一聲,機械手臂橫空揮出。
寧灼心下駭然,躲閃的同時,伸出手臂試圖格擋。
改造人卻是臂長駭人,寧灼盡管已經竭盡全力,終究是差了兩寸,沒能逃出他的攻擊范圍。
寧灼側腰被重重撞了一下,連帶著整副內臟都受了重重的震蕩,踉蹌兩下,側摔在地上,痛得幾乎咬碎了牙齒。
他嘗試著站起來,可身體半點用都沒有,一陣麻木一陣酸軟,一時間根本動彈不得。
一股巨力掐住了他的脖子!
一處集裝箱離地兩米的地方,插著一根三十厘米長、食指粗的細鋼筋,被里面的破爛頂著,天長日久,已經銹蝕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