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說明什麼,說明那個‘酒神世界’有質量問題!”
海寧終于察覺到了什麼。
他沒有使用過“酒神世界”,但他聽說過,什麼是毒/品。
那個孩子的表現,一切都太符合吸毒后的癥狀了。
產生精神依賴、精神恍惚、逐步失控、陷入犯罪的泥淖,最后因為使用了更高的電子頻率(劑量)而死……
符合得令人毛骨悚然。
他敏銳地意識到,他向來得過且過的爸爸之所以突然打起精神,對這件小案子窮追猛打,是別有用意的。
他用手壓住了爸爸的筆記本:“爸,別查了。”
爸爸一愣,和海寧視線相遇,被他那通透冷淡的目光迎面一照,登時就有種小心思被看了個干凈的感覺。
他把目光在妻子、兒子和小兒子間轉了一圈,弱弱地申辯:“我,我也沒想賣給媒體。我只是想跟interest公司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把我調出云夢區,分個好點兒的區……寧寧要上學呢,云夢區又沒大學……再說,他們知道這件事,正好也能升級一下版本,別賣這種叫人上癮的……”
海寧打斷了他:“爸爸,你誰都不靠,什麼資源都沒有,都能調查出這麼多細節,為什麼‘酒神世界’賣了半年了,沒有任何人、在任何場合,提哪怕一句這東西有問題?”
爸爸倏然打了個激靈,臉色變幻了一會兒,默默合上了筆記本。
在接下來的半個月里,他再也沒提過這件事。
海寧了解他的爸爸。
這點恐嚇,足夠嚇破他的膽,讓他徹底偃旗息鼓,再也不敢冒出去大公司碗里要點肉湯喝的念頭了。
半月后的某天,海寧和騎著摩托追打小混混的教導主任打過招呼后,踏上了回家的路。
在他離開學校后不久,一輛破爛的小型運貨車不遠不近地尾隨上了他。
它跟得很明顯,很快被海寧發現了。
現在不過是下午六點,天還沒全黑,眾目睽睽之下,四周還有其他零零散散的學生。
海寧想,他們應該會等到自己走上離家較近、人煙稀少的岔路時再動手。
他還在思索該怎麼擺脫這個麻煩時,耳畔毫無預兆地傳來了車子劇烈摩擦地面的加速聲。
它以40公里的時速,將海寧從后猛然撞倒。
海寧猝不及防,額頭狠狠撞上了坑洼的馬路牙子。
轟天徹地的耳鳴響起時,伴隨著強烈的暈眩,海寧憑借本能,朝把自己拎起來的人臉上抓去,穩準狠地將擦傷染血的指節懟進了來人的眼窩。
伴隨著男人痛楚如殺豬一樣的嘶吼,他撒開了手。
海寧踉蹌著往前沖了幾步,想要叫喊,卻有一口氣窒在胸口,回不上來。
他在耳鳴中發現身后有人撲來,側身抬腳,猛力一踹。
他敢確定,自己這一腳必然踹在他小腹和要害之間。
他也借著這一腳的力,把自己向后摔出了幾米。
非常不巧,在摔跌在地時,他再次磕到了耳朵。
在短暫地失去知覺的前一秒,海寧聽到一個男人遙遠而沉悶地罵了一聲:“廢物!”
這一聲喝罵起到了奇效。
有七八只手從后面一齊伸過來,鎖住了海寧的關節,齊心協力,把他塞進了漆黑的車廂。
作者有話要說:
【銀槌日報】
社論:《論銀槌市的公民體系》
近來總有傳聞,說銀槌市的公民分A、B、C、D四級,還分得煞有介事。
A級公民,是服務于六家銀槌核心大公司主任及以上級別的管理層,科研人才。
B級公民,是服務于六家銀槌市核心公司和機構的副主任及以下的執行管理層、操作層,文化藝術、人文社科和體育類方面的頂尖人才。
C級公民,是在其他正規行業就職、擁有長期穩定工作的人。
D級公民,是沒有固定正式工作、靠打零工維生的人。
當然在D級公民之下,還有流民。
從A到D,能享有的社會資源依次遞減,并大呼不公。
這種“不公”當然是無稽之談。
等級自然是有的。
從人類誕生伊始,人與人之間就有了等級,這是亙古有之的,何必大驚小怪?
我們生活在銀槌市,作為大災變中的幸存者,這里或許是唯一一塊還聚集著大量生命的聚居區,我們的生活艱難,我們的未來莫測,資源本就稀缺,當然要集中供給給做出更多貢獻的一批人。
這不是歧視,是一種生存方式。
一些公民不思進取,不想要努力找工作,改變自己的生存處境,卻想著要去享用超出自己能力范圍的東西,比如說天然的牛奶蔬果,比如說“酒神世界”,這是一種多麼恬不知恥的行為。
建議這些喜歡拿著階級說事,卻從來不從自身找問題的公民,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提升自己上,少些抱怨,多些努力,從狹隘的世界中走出來,或許你會看到不一樣的美好和風光。
供稿方:interest公司
第14章 (二)往事
海寧靜靜坐在黑暗的倉庫里。
他的嘴被一張鋼鐵嘴套鎖住,無法拆卸。
他的右手,連同小臂和半條上臂,都被嵌套固定在一個漆黑堅固的筒型鎖里。
手指粗的鐵鏈,將他拴接在一個一人環抱寬的石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