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匡鶴軒猶豫:“那……”
“做完我剛才交代你的事情,把他扔到外面。跟二哥說,放出風去,我單飛白不殺兄弟。”
單飛白的語氣始終輕松自在:“然后就看有沒有人來殺他滅口嘍。”
匡鶴軒:“那要是沒人……”
單飛白翹翹嘴角,笑起來有點勾人的小婊子相:“哎呀,沒人就沒人唄。他是死是活,和我們磐橋有關系嗎?”
匡鶴軒眼珠轉了轉,總算跟上了單飛白的思路:“好嘞!”
末了,他猶豫再猶豫,壓低了聲音:“那個,老大,你就真的不懷疑……”
單飛白斷然:“他有一萬個機會殺我。”
匡鶴軒急道:“寧灼也有一萬個理由不殺你!留著你就是為了折磨你!你看他剛才說的什麼——”
單飛白一口氣說了很多話,重傷的身體有些受不住,微微垂下頭去。
他眼前閃出繚亂灼人的火焰。
那人被轟爛了半個胳膊,站在自己面前,額角凌亂帶汗的黑發垂下,汗水順著一低頭的弧度落下來,打在他探出的指尖上。
單飛白捻了捻發熱的指尖。
只有他知道,和初遇時一樣,寧灼是在用命救他。
但他同樣知道,這樣的理由無法說服他的下屬們。
單飛白呼出一口氣:“我倒希望是他。”
匡鶴軒:“啊?”
單飛白歪著頭看他:“是寧灼動的手,這就是單純的幫派之爭;不是他,我帶著傷從這里出去,不知道背后是誰在搞我,我還不是要死?”
匡鶴軒頭皮一麻。
對哦。
可他還是不能安心:“那回家呀。回家也比留在這里好。”
“家?”單飛白一笑,“家。”
匡鶴軒也懊惱起來。
他知道單飛白和他家里關系不大好。
但留在“海娜”,在他看來無論如何都是個最爛的主意。
匡鶴軒看著他英俊又年輕的老大,痛苦道:“萬一寧灼要糟蹋你怎麼辦!”
“那也只能……”單飛白咬著嘴唇,一臉認真的忍辱負重,“只能都聽他的了。”
走廊那頭猛然傳來鋼鐵關節的一聲輕響。
單飛白惡作劇得逞似的抿嘴笑了起來。
寧灼悶著頭從禁閉室的方向走來,步速越來越快,差點撞著房間里出來的閔旻。
他劈頭就問:“他嘴套呢,口球呢?!”
閔旻:“……哈?”
寧灼的后槽牙是咬著的:“不管用什麼東西,趕快把他的嘴給我堵起來!”
……
此刻的銀槌市里,比寧灼煩躁的人有的是。
按理說,“白盾”把案子定性成自己想要的樣子,也算是老業務員了。
一切都該是順理成章才對。
偏偏這次,他們踢到了鐵板。
按照規定,死刑使用的藥劑都是提前一天送到執刑部來的。
“白盾”當然不想得罪提供藥劑的醫療部門,所以這口鍋不能由他們來背。
自然,這也不會是保存了藥劑的執行部的鍋。
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公眾相信,是受害者家屬在藥劑運輸過程中動的手腳。
死刑前一天,就是最恰當的時間。
這本來應該是很簡單的一件事。
下城區的監控早就壞得七七八八。
只要能逮住一個前一天在家睡覺的,哪怕是因為面孔受損不愿出門的受害者,他們都能成功地把這口鍋甩出去。
然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死刑前一天,所有有犯罪動機的受害者及其家屬,都有極其明確的不在場證明:
不是在走親訪友,就是去等級稍高一點的醫院咨詢面部復原的事情,去有珍貴藏書的圖書館看書。
還有人在監控密集的中城區里加通宵夜班的。
而且,所有人都像是長了同一張嘴巴。
在“白盾”調查人員質問他們為什麼不在家好好呆著的時候,大家的口徑相當統一:
“怎麼,我們不能出去麼?”
他們當然能出去。
可是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擁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這種事情發生的概率能有多少?
“白盾”無處下嘴,索性動起了其他的腦筋。
有的受害者家屬有再明確不過的人證,比如走親訪友的,加夜班的,的確不方便操作。
有些人,比如那個去電子圖書館找心理治療類書籍的受害姑娘,就是單獨行動的。
只要抹掉相關監控不就行了?
誰想,他們剛一動心思,就收到了一個壞消息。
圖書館監控顯示,這個姑娘去圖書館自帶的餐吧購買過咖啡,不小心把咖啡打翻在了別人身上,和人發生了口角。
爭執間,她在憤怒下扯下了口罩,露出了被腐蝕的臉蛋,嚇得周圍的人紛紛后退。
顯然,這種事一出,“白盾”就決不能找她出來頂罪了。
肯定有人記得這個瘋婆娘!
而隨著“白盾”調查的深入,每個受害者及其家屬,都有除親屬之外的陌生人,能作為他們不在場證明的旁證。
……一定是有人指點過他們!
但下城區糟糕的監控系統,偏偏又在這時候派上了毫無必要的用場。
“白盾”根本無法確定他們之前見過誰。
這時候,原任警督查理曼先生,正滿心焦灼地等在審訊室里。
當然,和“海娜”基地只有兩把冷板凳的禁閉室相比,這里有床、有終端、有沙發,對比之下,可以說是五星級酒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