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毀容受害者或她的家屬為了不讓殺人犯舒舒服服地死去,想了個匪夷所思的辦法,把正常的注射用藥調換成了劇毒。
聽起來多麼像復仇爽片里的情節,順理成章,讓人熱血沸騰。
反正殺人犯本來就要死,現在無非是死得慘了一點,總不可能讓這個替罪羊真的替罪。
只需要關上個十天半個月,讓外面不明真相的正義市民好好游行抗議幾天,再全須全尾把人放出來,說已經進行了批評教育,就是皆大歡喜的happy ending。
至于巴澤爾怎麼變成拉斯金的……
拜托,毀容殺手本來就是窮兇極惡的歹徒,現在的科技又這樣發達,找個自己的死忠小弟給自己當替死鬼,自己換張臉,再逍遙法外,是什麼不可理解的事情嗎?
經過這樣的一番操作,“白盾”依然是守護市民安全的有力盾牌。
一切罪責,都會被掩埋在耀眼的光芒之下。
這就是銀槌市的“白盾”,守護公平、正義、法律的組織。
林檎暗嘆一聲,想,寧灼的話沒有錯。
在“白盾”,他要先管好自己的心,然后能出一分力,是一分力。
這才是最要緊的事情。
……
此時被好友林檎惦記著的寧灼,正在把玩單飛白那副新脊椎。
準確的說,只是脊椎模型。
液金是銀槌市南端近海開采出來的資源,延展性極強。
現在,整條資源線都掌握在瑞騰液金公司手中。
用液金澆灌出來的骨頭觸手微熱,閃著薄薄的金色光芒。
這條新的脊椎,正在隔壁一點點植入單飛白的后背。
從此后,他也是和自己一樣的人了。
寧灼的手指沿著脊骨節一顆一顆滑下來,反應過來這樣的動作像是在撫摸單飛白的后背后,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他把那脊椎當做鞭子,在半空中隨意揮了幾下。
還挺順手。
但寧灼非常不爽。
在他手邊的浮空電腦屏上,是閔旻給單飛白拍的檢查照。
寧灼一張張滑過去。
他身上的每一處傷痕,都是寧灼的杰作。
胸口、右下腹、小腿、左臂……
寧灼能說出每一個傷口的來歷。
偏偏這樣嚴重的致殘傷,來得莫名其妙,和自己毫無關系。
可惡。
寧灼說不好自己是什麼樣的心情,只籠統地覺得煩躁。
懷著這樣的煩躁心情,他滑到了第十二張照片。
上面是單飛白的后背。
一道縱貫的鞭痕,從他的右肩開始,跨過他的第三塊脊椎,末端到了左側的蝴蝶骨處,依稀可見皮肉翻卷的痕跡。
陳年的記憶襲來,寧灼忽然覺得左手的無名指隱隱生痛。
一低頭,他在幻痛的位置看見了一枚戒指一樣的齒痕。
舊恨涌上心頭,寧灼又開始手掌作癢,頗想進手術室抽姓單的一耳光。
但那樣不行,閔旻會罵人。
最后寧灼還是把這個耳光攥在了手里,順手打開了基地禁閉室的監控探頭,發現被自己囚禁的“磐橋”三人,情緒已經勉強穩定了下來。
這顯然是鳳凰的功勞。
她是中間最沉穩的一個,似乎早就預料到了自己來“海娜”是羊入虎口,所以并不驚慌。
寧灼又觀察了一會兒,發現這樣下去不行。
寧灼按下了能連通整個基地休息室的呼叫鈴:“來個會喘氣的。
就近,負十六。”
很快,有人應令來了。
他左膝以下被截肢了,小腿是閃著金屬冷光的刀片義肢。
寧灼忘了他是外勤還是內勤的,也不記得他的名字。
倒是這條腿他記得。
自己當初一手抓著他被砍掉的小腿,一肩扛著他從尸堆里爬出來的時候,累得骨頭都在肌肉里打晃,被他嗚嗚咽咽的聲音吵得不行,順嘴罵了他一路:
“哭什麼哭,吵死人了!”
“活著回去,能續上就給你續上,續不上接條更酷的!”
“再吵給你舌頭拔了。”
他點了點屏幕里的鳳凰:“抓她出來,防著點她身上的毒。”
被他遺忘了名字的郁述劍輕輕一點頭:“是。”
寧灼:“告訴他們三個,我看上鳳凰了,要和她找點樂子。”
郁述劍面色不變:“是。”
話是這麼說,郁述劍一點都沒當真。
寧灼這麼多年不近色相的程度,甚至達到了讓這些手下憂心忡忡的地步。
他們還攛掇過閔旻,讓她跨行研究研究男科,結果被閔旻一句“行啊,你們誰去跟寧灼說來我這里看男科”生生堵了回來。
生命美好,而且他們的命多數還是被寧灼撿回去的。
他們得惜命。
領了任務,郁述劍立即執行。
前往禁閉室的路上,他和正抱著個空罐子溜達到附近的傅老大迎面相遇。
看到有人,傅老大頂著他那張和善的上班族臉,笑瞇瞇地湊了上去:“正好,家里沒紅棗了,泡水沒滋沒味的,能麻煩你——”
郁述劍徑直道:“不好意思,老大,寧哥叫我去帶人。”
說話間,他停也沒停,風一樣掠過傅老大。
開口前他還在傅老大面前,尾音結束時他已經走出了十米開外。
他很快沒了蹤影。
傅老大站在原地:“……嘿。”
寧灼不知道外面這段小插曲。
他專心盯著監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