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機關隱藏在墻壁深處山海經的異獸圖紋里,蓄勢待發。
通道里很快響起了人工呼叫:“是誰?馬上回答! 三秒鐘不回復,小心小爺的——”
被警報聲吵得頭疼的寧灼把腦袋探出窗戶,不耐煩地罵了一聲:“唐凱唱!叫它閉嘴呀!”
聽到寧灼的聲音,那邊立刻老實得小鵪鶉一樣:“哎。寧哥,馬上關。”
一切再次恢復正常。
絕壁之上,這塊火山石依舊佇立,就像是亙古以前就停駐在這里似的。
遠處燈塔的探照燈向著“海娜”基地的方向掃來。
直掃到盡頭,它也沒能映到火山石,只照亮了火山石正下方、位于絕壁立面上的一片圖紋。
——一朵燦爛盛放的海娜花。
花語是“別碰我”。
……
寧灼在鋼筋與霓虹間一路下行,直到在一個亮著“負16樓”紅色光標的樓層前,才再次刷紋身進入。
他把白色皮卡平穩地甩到了一輛醫護車旁,下車打開了醫護車后車廂,哐哐當當地扯下一副鏟式擔架,把單飛白在車上固定完畢后,踩在車幫上,再次打開了通訊器:“閔旻,16層急救室,三分鐘就位。”
他注意到單飛白氣息微弱,神志已經不大清醒了,順手照他臉上抽了一巴掌:“給我醒著!”
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穿衣聲:“誰啊?”
寧灼跳下車,又去拉搬運擔架:“你還有兩分半鐘。”
通訊器那邊“靠”了一聲,果斷掐斷,沒了聲音。
……
一扇扇爬滿淡藍色電路紋的智能金屬門在寧灼面前次第敞開。
擔架輪子碾過地磚,發出單調呆板的聲響。
寧灼推著擔架一轉彎,正前方赫然出現了個男人。
他穿著休閑衫和短褲,正抓著一把笤帚在拐角位置專心打掃衛生。
聽到身后的奔跑聲,男人微微笑開了,正要回身打招呼,一輛高速行駛的擔架就照著他猛創過來。
他反應極快,沒等寧灼看清,一個閃身,急救擔架就擦著他的腰身滑過去了。
寧灼抓住平板床,厲聲呵斥:“讓開!!”
男人背靠著墻,目送著寧灼離開。
他大約三十七八歲左右,個頭不高,不過身材維持得不錯,看背影像是只有二十來歲。
他五官中有四官只能算是普通清秀,大眾臉、大眾發型,大眾到毫無特色、一見即忘。
唯有一雙明亮美麗的眼睛,也被一副圓角方形的黑色眼鏡給遮去了一半光彩。
他眨巴眨巴眼睛,皺眉抱怨:“沒禮貌。”
不過寧灼還有點分寸,沒把他剛掃好的垃圾踢亂。
男人下意識地把稍稍散開了的灰堆歸攏兩下,又想起一件事,遙遙朝著寧灼的背影喊:“哎,拉的誰呀?!”
寧灼沒空回應他。
等他來到急救室門口時,已經有人等在外面了。
他是閔旻的助手,寧灼不怎麼記得他的名字,只記得閔旻總是叫他小聞。
小聞被寧灼一臉的肅殺感染,來不及關心他只剩了一半的手臂,飛快把擔架床接手過來:“閔旻姐等在里面了該準備的東西也都準備好了大概是什麼情況我們了解一下再我操!”
他瞪著病床上單飛白那張蒼白無血色的臉,像是要把他活活瞪出個洞來。
寧灼一擦嘴,把嘴里的血腥氣咽了下去:“沒死。”
小聞小心翼翼地:“那我們要把他治死嗎?”
寧灼冷冷地瞄他一眼。
“直接死我們手上不好吧?”小聞比劃了一下,“不如拉外面,往山里一倒,神不知……”
寧灼:“我要活的。”
小聞乖覺,馬上把后半句話咽了下去:“好嘞!閔旻姐,人來了!”
他把人推進了急救室。
門還沒關攏,寧灼就聽見里面傳來氣壯山河的罵聲:“……我操!怎麼是他?!”
但她比小聞懂點道行,沒有闖出來問東問西。
寧灼讓她來是評估傷勢的,她沒有質疑寧灼判斷的時間和空間。
不過,面對這樣嚴重的傷勢,她的準備也略有不足。
她撥打了好幾個電話,將“海娜”里的醫生一股腦都拉了過來。
寧灼在急救室門前坐下,這才有一股疲憊從身體深處緩緩爆發出來。
可寧灼沒有允許這樣的爆發。
他強逼自己站了起來,往走廊另一側走去。
他知道,閔旻這半個晚上是別想睡了。
在這段時間里,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寧灼獨身穿行在基地內部,很快不見了影蹤。
他就在基地里消失了整整兩個小時。
兩個小時后。
急救室的紅燈熄滅,伴隨著騰起的消毒煙霧,有個高挑身影從里走出,一邊走一邊除去身上的衣物。
醫療師兼機械師閔旻穿著一件修身的黑色連衣裙,前側腰腹處是鏤空的花紋,露出了漂亮的馬甲線。
而寧灼就坐在急救室門口,好像從未離開過一樣。
他含著一根棒棒糖,認真吮吸。
透明的糖果在他口腔里碰撞出悅耳的輕響。
他瞥了閔旻一眼:“怎麼樣?”
閔旻挨著他坐下來:“落在咱們手里了,給個準話,想讓他怎麼活?”
寧灼:“什麼‘怎麼活’?”
閔旻:“脊椎第二、第四節 斷了,脊髓沒事。要想好好治,換條脊椎骨唄,小半個月就能下地了。不想好好治,把他送回他家,送回‘磐橋’,哪兒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