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自己的聲音。
費盡心思來此受死,不過是因為他想救周可以,你身上的變化,他可曾關心過?
“云未思!”
提高了的聲音撥開他眼前的迷霧,讓身軀微微一震。
“你當真無事?”長明又問。
云未思也有些疑惑。
在洛國的琉璃塔時,長明已經將他的魔氣暫時壓制下去,雖然無法徹底根除,但云海與云未思早已融為一體,不會再出現動輒失控的情形。
他低頭看自己手,紅線止于掌心正中之處,淺淡幾近不見,并沒有再更進一步。
難道真是圣覺?
“出去再說。”云未思道。
長明也無暇多問了,整個洞窟瞬間崩塌,那些冰筍被巨石淹沒,圣覺的尸骨早已被掩埋其下。
“跟我來!”
……
鬼王令狐幽發現自己剛才追逐鬼火而下,卻沒入一片冰海之中。
澄澈的藍色海水在周身飄蕩,冰筍之下,竟是如此琉璃世界。
海水冰寒刺骨,但對鬼王而言卻不算什麼,他早已沒了會受冷熱影響的身軀,就是滔天火海也照樣能生存下來。
讓他凝目冷肅是前方的景象。
一人被鐵鏈纏繞困在鐵柱上,長發在水中飄蕩,頭顱微微垂著,看不清面目。
令狐幽下意識覺得那個身影很熟悉,對自己很重要。
手臂被抓住。
周身黑焰騰地冒起,他扭頭看向來人,鬼氣森森。
對方僵了一下,似乎被他嚇一跳。
“不能過去!”
何青墨沒有開口,但他的聲音通過神識,清清楚楚傳到鬼王這里。
“這里是個陣法,想要離開得找到陣眼,但前面那個一定是陷阱!”
他比鬼王更早落到這里,早已把周圍大致察看了一遍,這片冰海一眼望不到頭,而且極容易迷失方向,何青墨在附近轉了三回,第一回 看見鐵柱和柱子上的人,第二次繞回來時,同樣地方,鐵柱卻不見了,第三次也就是現在,多了鬼王,鐵柱又冒出來了。
何青墨是神霄仙府這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對陣法尤其擅長,師父對他曾說過,普天之下善于布陣破陣者,除了萬象宮宮主遲碧江之外,應該就是他了。
但他卻看不破眼前的陣法。
天下陣法蕓蕓,讓他轉了許久還研究不出端倪的,只有一個例外,那就是遲碧江親手布下的陣法。
傳說這女人驚才絕艷,卻天生病弱,無法修煉,便將所有精力都放在研究天文術數,占卜布陣之上,終成一代大家。
可惜遲碧江死了,聽說死訊是在上個月傳出來的,但真正死因和死期都無人知曉,也不知其中又有什麼內幕。
何青墨將亂七八糟的思緒拉回來,發現鬼王不知何時已經震開他的手,一步步朝前走去。
他心下大急,沖上前要把人攔住,卻沒想到鬼王冷不丁出手,一言不合黑焰沖天,順著海水涌來,瞬間將他推開,黑焰猶如實質化為繩索,將何青墨捆住動彈不得。
“那是陷阱,別上前去!”
鬼王輕飄飄瞥他一眼,陰氣懾人,何青墨只覺渾身血液都被凍住,差點說不出話。
先前化敵為友之后,鬼王與他們相處了兩天,這兩天里,對方就像個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一樣,對什麼都感到新奇,跟前跟后,問東問西,何青墨布陣的時候他也沒放過,連陣法的基本排布規則都問了個底朝天,將何青墨問得很不耐煩,雖然最后也不知道能記住多少,但他跟鬼王因此熟悉起來,甚至知曉了對方過往經歷,何青墨還以為兩人已經算得上是朋友了。
再看此時鬼王那一眼,猶如在看螻蟻,何青墨毫不懷疑,對方隨時會殺了自己。
什麼朋友,狗屁朋友,那全是自己一廂情愿罷了!
一條紗綾飛來,將鬼王身前去路擋住。
許靜仙不知從哪里冒出來,跟鬼王交上手,她的修為自然比一心研究陣法的何青墨高出許多,鬼王也覺棘手,一時半會還真沒法將許靜仙驅逐。
“許道友攔住他!”何青墨以神識傳遞訊息,急切異常。
許靜仙不認識鬼王,卻認識何青墨,她雖討厭這人,但鬼王身上的陰森氣息讓她渾身不適,敵意陡生,就算何青墨不說,她也會出手。
鐵柱上綁的人緩緩抬頭。
鬼王目光觸及對方,不由心神一震。
救我……
他聽見那人如是說道。
“你瘋了,那鐵柱上哪里有人,綁的是一具白骨骷髏罷了!”
鬼王置若罔聞,他對想要攔住自己的許靜仙視同仇讎,黑焰從他周身暴起,又鋪天蓋地漫卷向許靜仙,趨勢洶洶,殺氣騰騰。
許靜仙咬咬牙,勉強以靈力和他僵持不下,局面一時懸而未決。
前兩日有些呆萌的鬼王已經蕩然無存,何青墨唾棄曾經看走眼的自己,他竟然還對鬼王的遭遇有過那麼一點點的同情,然而眼前這個出手就想殺了他們的鬼王,才是真正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
黑焰舔上袍袖立刻得寸進尺,蔓延到整個袖子,進而包圍全身,靈力根本震蕩不開,衣服被黑焰死死絞住,兩人只能眼睜睜看著鬼王一步步走向鐵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