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箓攜帶的靈力進一步收縮,最終會將他困在里面,直到自身力量消耗殆盡。
云海低頭看向腳下。
他腳下竟然也有一個陣法,符箓重重疊疊,復雜難辨。
原來將自己引到這里,是為了讓他落入這個陣法,云海笑得張狂,忽而斂去笑容,以千鈞之勢一躍而起,春朝劍驟然飛起懸停頭頂,又爆發出刺目光芒,腳下符箓寸寸裂開,似已承受不住他強大靈力的威壓。
長明面色微變。
四非劍中的靈力無窮無盡,但他目前的身體卻承受不了太多,如同巨浪滔天漫過堤壩,就有可能反噬己身,隨著云海即將掙脫劍陣符箓,他卻不得不臨時從四非劍再汲取更多靈力,用以維持劍陣穩定。
血,從口鼻緩緩漫出,頭發隨風狂舞,霜白似乎也在逐漸向上蔓延。
“你,還是不行。”
白光中,云海一步步朝他走來,帶著譏誚輕蔑。
“有所求,有所顧忌,這些無用之物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長明閉目不語,任憑脖頸被捏住,弱點盡在對方手中。
云海沒有急著殺他,反是將人鎖入懷中,低頭在他頸子鎖骨輕嗅,冰涼鼻尖與溫熱肌膚相觸,帶來敏感的顫栗。
這是香甜的,魂魄的味道。
妖魔不容于世,因為人的魂魄是他們提升力量修為最方便的途徑。
與其辛苦修煉,倒不如攫取魂魄,尤其是修士的靈力,化為己用。
云海抬起頭,眼中黑色與紅色交織翻騰,似有微弱波動,在為即刻動手與否而矛盾。
長明不動聲色,手在背后默默捏起劍訣。
轟!
當光芒大盛,徹底炸開,甚至覆蓋兩人交手的那一片區域時,連許靜仙他們也無法看清戰局了。
她騰地起身,站在崖邊張望,卻無論如何也只能看見白光。
到底要不要過去看看?
恐怕還沒靠近就會被殃及池魚了吧?
即使許靜仙現在修為大漲,她依舊有點心虛,尤其在面對宗主師兄時。
要是連宗主師父也打不過,自己好像也沒有必要再上了吧?
偏生方歲寒還在旁邊聒噪。
“你不過去看看嗎?他入魔了,你不看我們就快走吧,別管閑事了,不然我們都要交代在這里!”
他不是不想跑,是在方才劍陣中雙腿腿骨盡碎,想跑也有心無力。
“閉嘴!”
許靜仙狠狠道,回身將他定住,又撕下方歲寒的袖子,掰開對方下巴塞進去。
天地頓時一片清靜。
方歲寒:……
未等許靜仙過去,光芒緩緩消散。
云海抱著長明走來。
沒有預料中的兩敗俱傷,但長明……
許靜仙心頭一突。
半白頭發大片迤邐,也遮住對方埋在云海懷里的臉,看不清生死。
而云海——
他周身血跡斑斑,但已經沒了先前的癲狂和血紅眸色。
許靜仙試探:“云道友?”
云海沒應,但也沒表現出不認識許靜仙的陌生。
“見血宗有什麼靈草丹藥,都拿過來。”
“宗主私藏頗多,我去找找!”
其實許靜仙自己也有私藏,哪個有點能耐的修士這年頭不搜刮點丹藥靈草備用,不過她覺得宗主的東西效果肯定更好,自己本來就窮,沒必要再拿出來獻丑了。
“啊對了,這位是見血宗觀海峰方峰主,擅于煉丹煉藥,您有什麼需要,找他就成。”
她順手就把方歲寒給賣了。
方歲寒動也動不了,嘴巴還塞著東西,只能唔唔唔個不停,也不知道是贊同還是反對。
許靜仙自動幫他翻譯:“我們方峰主最是熱情好客,方才二位救命之恩,他感恩戴德,我記得他有一盒向陽丹,是煉制數十年的心血,對靈力受創者最為管用,想必很愿意拿出來的。”
方歲寒:……
云海不言不語,抱著長明就往里走,看樣子是要臨時征用方歲寒的煉丹房了。
“云道友!”
他轉頭看許靜仙。
許靜仙道:“長明,嗯,宗主師父沒事吧?”
她其實有點怵現在的云海,因為對方直到現在,煞氣濃郁,威壓深重,像是隨時有可能翻臉不認人。
眼皮還帶著紅,蜿蜒流下,像眼角流血,瑰麗邪魅,驚心動魄。
“你眼睛流血了。”
“不是我的血,是他的。”云海隨手一抹,“他沒有性命之危。”
說罷不再多言,抱著人入內。
沒有性命之危,也就是說受傷還是不輕了。
許靜仙待要再說,煉丹房的門已經關上了。
她與無法說話的方歲寒面面相覷,對視片刻。
“你那向陽丹放在哪里?”許靜仙問。
方歲寒:……
他沒有說話,當眼神里流露出我死也不會告訴你的意思。
“你不說,我就自己搜了,反正你現在動彈不得,你這觀海峰上的人也死光了,根本攔不住我,到時候我搜出什麼據為己有,你就別怪我不顧同門之情了!”許靜仙獰笑,她覬覦方歲寒的私藏已久,要不是忌憚他布下的機關暗算,早就動手了,哪里會跟他先禮后兵。
方歲寒目眥欲裂,嗚嗚兩聲,強烈表達出想要說話的意愿。
“我可以讓你說話,不過你要是說那些廢話,以你現在處境,就等著被我整治吧!”
許靜仙警告完,這才解除對方禁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