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是九方長明的弟子之一,這她也知道。
最初聽見這件事時,許靜仙還在心里暗暗吐槽,就宗主這喜怒無常的脾氣,當年在九方真人面前也敢如此麼?
萬萬沒想到,這師徒倆還真見過面了。
難怪宗主會讓她帶人來九重淵。
她尚且如此驚詫,旁人更不必說了。
一時間,所有視線都落在長明身上。
震驚的,懷疑的,好奇的,各有不一。
就連張暮那張猙獰的臉上,也閃過一絲錯愕。
“九方長明?”
愕然過后,他上下打量對方,譏誚嘲諷之意顯露無疑。
“所謂世間第一人,竟是你這樣的?你們的修士全死絕了?你也配?”
一石激起千層浪,此話一出,人群自然沸騰起來。
有些性子急的,聽不得這挑撥之言,當即就破口大罵。
長明不為所動,只看著張暮:“你認識藏天嗎?他是你的同族,還曾托我給你們帶話。”
張暮面色微微一變。
長明:“看來你果然認識。”
張暮:“他如何了?”
長明不答反道:“賭約。”
張暮冷笑:“我是不會與你打賭的,有本事就憑實力撬開我的嘴,否則你們今日全都要死!”
死字還未說完,他身形一動,已至長明面前!
指甲跟著伸出,卻抓了個空!
長明原地消失,張暮只抓到一具人形傀儡。
薄紙化成灰燼,碎片四散飄飛。
張暮猛地轉身,黑色劍尖已到眉心!
他只覺眉心一痛,急速后撤飄飛,他身旁那些手下要出手,卻都被云海攔住。
眼看云海的身影沒在黑衣妖魔之中,魔氣環繞澎湃,不知勝負生死,許靜仙咬咬牙,心道老娘可算是在你這邊下注了,便也蹂身飛過去。
長明與云海之間似乎有早已約好的默契。
云海沒有插手長明和張暮的斗法,只幫他攔住其他妖魔。
而后兩者的戰場,已經從沙灘轉移到海面。
眾人遙遙望去,只見黑夜里,劍光縱橫交錯,海浪被靈力所引,越發澎湃激昂,掀起滔天巨浪,一波接一波,幾乎將夜空覆蓋。
昔日七星臺上,張暮能以一人力戰群雄,修為自然不必說,哪怕眾人不了解黑暗深淵中的妖魔的世界,也知道張暮實力起碼也是宗師級別的了。
九方長明曾經威名赫赫,但曾經不代表現在,如今江山代有才人出,早已不是九方當年的光景了,在場絕大部分修士,他們所入門修煉的時間內,天下各大宗門大局底定,勢力已成,他們不曾在九方長明的陰影下戰戰兢兢修煉,自然也就體會不到當年此人是何等威勢,僅以名字,就能讓人退避三舍。
許靜仙覺得自己那半截紗綾委實不大好用。
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也就是她現在修為大進,突破了瓶頸,還能勉強撐一陣,否則換作先前,早就敗下來。
如果這一次他們能贏,也就罷了,她跟在長明身邊,說不定還能再挖到一棵養真草的好處,如果輸了,那可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可長明,當真是那個九方長明嗎?
傳說變成現實,未免令人產生些許不真實感。
興許是因為,不久之前她還抓著對方的頭發調戲。
一邊打架一邊走神,后果就是肩膀差點被長長的指甲抓破,幸好有人將她及時推開。
“愣什麼神?!”
許靜仙扭頭一看,居然是何青墨。
彩虹橋上萍水相逢的神霄仙府弟子,跳下鏡湖之后就不知所蹤,居然沒死。
讓許靜仙更意外的是,在許多人都選擇袖手旁觀,讓他們先打的時候,何青墨竟然主動參加進來。
在他后面,他的另外一個師弟也過來了。
其他人面面相覷,絕大多數選擇明哲保身,靜觀其變,也有一小部分漸漸加進來。
許靜仙的壓力一下子小了許多。
至于云海——
許靜仙發現云海不見了。
他去哪里了?
張暮本不相信對方能贏自己。
此刻他卻無法確定了。
他發現自己被困在虛空陣法之中。
前后左右八個方位,皆是長明持劍捏訣的模樣,每個虛像手訣各不相同,但無論他朝哪個虛像進攻,所有攻勢都會被反彈回來。
如是幾次,張暮差點懷疑人生。
他覺得自己肯定是有什麼細節遺漏了。
這種陣法,除了靈力支撐,還需要強大的神識,張暮完全無法想象,對方的識海強大到如此地步,竟能將他困在這里,寸步難行。
識海……
他靈光一閃,似乎明白了什麼。
自己必然是一不留神,被對方趁虛而入。
現在他所在,并非九重淵的迷霧之海,而是在長明的識海內。
只要將識海打破,不單再也困不住他,而且九方長明還會因此神識重創。
昔日威名赫赫的宗師變成一個傻子,聽上去似乎也挺有趣的,不是嗎?
張暮嘴角噙著一抹冷笑,忽然出手!
他早已發現八個方位的虛像雖然看似毫無破綻,實則依舊有細節上的不同。
其中東南方位者,同樣手持四非劍,但劍尖朝上,蓄勢待發,隨時可能出手。
但越是如此主動強勢,就越是內里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