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啊!”
長明收緊掐住她喉嚨的手,絲毫沒有半點憐香惜玉。
那張國色天香的臉瞬間落淚。
可惜她遇上了一個鐵石心腸之人。
“說。”
“那人會、會道法!”
“哪門哪派的?”
“我不知道,我沒見過他,只聽過聲音,應該是個男人,他在萬神山布陣召喚我們,還訂下血契邀請我們過來,他說,只要我們……”
聲音越來越小,長明略略松開力道,湊近一些。
不料魅魔忽然面色一變,青面獠牙,獰笑朝他撲來!
血盆大口,黑氣漫天。
他驀地睜開眼。
抱住他的不是魅魔,而是云未思。
準確地說,是夜晚的云海。
“這是哪里?”
“第九重淵,虛無彼岸。”
作者有話要說:
與正文無關的小劇場:
云海:我出來了。
云未思:誰想看你?
云海:觀眾。
云未思:只要師尊不想看你,別人無所謂。
長明:我也想念云海愛徒了。
云未思:……
第32章 你就是他,他就是你。
從腳下蔓延開去,是一望無際的鏡面。
看似鏡面,實則是水。
人虛懸其上,步步生出漣漪,如有浮力,羅襪未濕。
有些像彩虹橋下的鏡湖,卻又不是。
因為鏡湖映照的,永遠不是湖面上同步的景象。
而這里——
長明低頭,看見自己的臉。
水面上煙云繚繞,更有星星點點的光錯落開來,輕輕晃動,似在無聲引誘別人去點。
“這些光是什麼?”長明問道。
云海沒有回答,他直接足尖一點,將長明帶到半空,俯瞰這廣袤沒有邊際的虛無世界。
所有光團從腳下蔓延開去,散作滿天星,入目皆是柔和溫暖的淺黃色在發光,如星河倒置,夢里浮生。
除了長明,也不是沒有別人來過。
云海見過許多人乍來此處,都會震撼莫名,沉浸其中。
但在這里,時間是最不值錢的,也是最狡猾的。
一旦神識跌落其中,也許再也無法找回來。
長明僅僅失神一瞬,很快看出端倪。
“這些光,是按天上星辰來排列的?”
“不愧是昔日的天下第一人。”
云海調侃戲謔,“我還以為,你被那些禿鷲嚇傻了。”
長明咳嗽幾聲,剛才跟徐鳳林動手,他也受了些傷,打的時候沒感覺,這會兒脫離險境,傷口就開始疼痛,很快牽扯全身,要不要云海攬住他的腰,長明根本站立不穩,更不要說虛懸半空了。
星辰圖的想法浮現腦海,腳下光團的分布規律就更加清晰了。
那里是北斗七星,還有南方的鬼宿,張宿,柳宿……
“這些,都是云未思布置的?”
“修無情道者,舍情而忘生,每一個光團,都是他主動舍棄的一段過往記憶。但來到這里的人,碰觸光團所看見的,亦是他們自己的過往,有些人沉溺其中無法自拔,不愿回來。你看見有些光團周圍徘徊不去的藍色星光了吧?那些都是執迷不悟者的魂靈。尸骨無存,魂魄猶存怨念,不肯放下,外面也許只有數十年,這里卻是千百年。”
長明:“那你看見了什麼?”
云海:“我是一個沒有記憶的人,什麼也看不見。”
他伸手去碰離自己最近的光團。
后者一觸即散,如聚攏一起的螢火蟲分散開來,四處飛舞,片刻之后,才又重新在原位慢慢聚攏。
“你不是應該早就猜到了嗎?”
這里時光混沌,過去現在未來失去意義,長久以往,生命也會失去意義,記憶不必存在,神智與魂魄分離。
云未思也難以擺脫這樣的命運。
白日里的云未思,將過往舍棄,沒了七情六欲。
而他,云海,只存在于夜晚,憑空出現,沒有過去,沒有未來。
即便此時此刻,也是曇花一現,稍縱即逝。
“你就是他,他就是你。”
“不一樣。”
長明沒有再試圖去說服云海。
他用欣賞美景的目光去欣賞腳下星河。
云海甚至不知道他這份從容愜意是從哪里來的——
明明人在局中,身不由己,修為盡失,連能否從這里出去都未知。
能來到這里的人,無不是人中龍鳳,但他們之中,有的為法寶靈器而來,有的為淬煉自己增進修為而來,還有的,覺得自己過往皆可拋棄,希望在這里找到新生。
但最后,這些人全都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反而葬身此處,魂靈徘徊不散,成為萬千星海里的點綴。
“我方才,倒想起了一些舊事。”
“哦?”
“關于這九重淵的。當年我上萬神山,抓住一只魅魔,她說,是有人以血為契,將他們召來,就算我殺了她也無用,她不會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
“他們都說,是你與妖魔合作,背叛所有筑陣抵御的人。”
“死人是不會開口為自己辯解的,我只是碰巧還活著。”
“那到底是誰把妖魔召來?”
“當時我在魅魔手心發現司徒家的印記。”
“虛無彼岸曾經也有個姓司徒的人進來,他說他叫司徒遠。”
云海伸手朝前方不遠處一指。
“他的魂魄應該就在那里。”
長明:“我記得司徒遠,他是司徒萬壑的侄兒,我發現印記之后,就去了司徒家,找當時的家主司徒萬壑。”
云海:“司徒萬壑,很有名嗎?”
長明:“當時天下有十大宗師,司徒萬壑身在其中。他閉關苦修多年未得突破,為人又偏激固執,不愛佛道偏愛旁門,與妖魔合作并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