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想離開,就得等到天時地利人和的機會。
為了殺長明,他進來了。
手掌傳來低吟。
那是只有他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
宛如龍吟。
但他知道,那不是龍。
而是四非劍的劍吟。
四非劍很少有動靜,即便被他驅策,也只是如臂使指,悄無聲息。
卻在今日遇見九方長明之后,破天荒出現反應。
云未思手腕微動,通體黝黑的長劍被他握住。
銘文微微發光,仿佛遇見久別重逢的故人。
他知道四非劍曾經屬于九方長明。
但云未思覺得,對方現在已經沒有資格擁有這把劍了。
為什麼四非劍,還會有如此反應?
往事歷歷在目。
他記得九方長明,記得自己拜入師門,又與其決裂,最終兩人走上不同的道路。
他也記得,自己一定要殺了他,天涯海角,在所不惜。
歲月漸逝,所有記憶逐漸模糊遠去,唯獨這個信念保存下來。
他沒想到,自己閉關蘇醒未久,對方就主動送上門了。
罷了,在天垂瀑里,也就是麻煩一些,不礙事。
但,為什麼四非劍,會發出近乎悲鳴的低吟?
云未思無悲無喜看著劍身忽明忽暗的金色銘文。
“他已不配用你,你還舍不得殺他?”
四非劍自然不會回答。
云未思也不需要回答。
他大步流星走向前方。
一定要在天黑前,找到九方長明。
……
“許道友!”
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
陳亭驚喜交加,此刻的心情不亞于甘霖和故知了。
許靜仙還是那個一身紫裳的嬌俏女子。
就連走路間那種妖嬈氣息也沒變。
陳亭原先有些避之唯恐不及,這會兒卻倍感親切了。
最起碼許靜仙還是個人,比起八條腿的傅小山,和沒了下半身的孟藜,是要親切多了。
許靜仙一臉嫌棄看他,又轉向長明,親親熱熱體體貼貼。
“明郎,還好你沒事,是不是很想奴家了?”
長明:“你先把錢給了。”
許靜仙:……
她摸出幾枚銀錢,交給伙計,手一揮,豪氣闊綽。
“要兩間上房!”
上房還真是上房。
被褥是熨燙過的味道,連喝的水都提前溫好了,四處擺設不亞于外面一國都城里的富戶家宅。
陳亭還有心欣賞幾眼,長明卻眼前一黑差點栽倒。
所幸許靜仙眼尖,伸手就將人攙到懷里。
“明郎怎麼傷成這樣了?!”
陳亭:……你看我作甚,又不是我打的。
許靜仙居然隨身還帶了傷藥,她一邊給長明上藥,一邊聽陳亭講他們跟傅小山交手搏命的經過,在聽見云海突然對他們動手時,不由撇撇嘴。
“我早就看出他不是什麼好人了!”
“你起初還被色相所迷,想與他一夜春風的。”
長明說完,隨即悶哼一聲。
許靜仙特意加重力道。
“那也是起初!”
陳亭沒心思開玩笑,他更關心天垂城的問題。
“剛才那人說,等天黑了我們就危險了,許道友你可知為何?”
第29章 你到底還有幾個仇人!
天垂瀑是九重淵中最為奇異的一個地方。
它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占主。
因為在這里,所有人都會失去靈力,變成普通人。
相反,普通人會在這里獲得無上靈力,體會到在外面無法體會的強大。
但這里根本也不是普通人能夠進來的,他們可能在第一重淵就已經死于非命,更別說來到天垂瀑了。
當修士被困在一處地方,失去靈力,人人平等,迎接他們的不是互敬互愛的樂土,而是更為殘酷的弱肉強食。
身強力壯,武力更高的修士脫穎而出,成為掌管天垂城權力的人,這五人被稱為五長老。
“天黑后,這里會出現大批禿鷲,以食人肉為生,如果吃不到人肉,它們就會發狂,力量大增,因此傷害更多人命。”
“所以這里默認一條規則,天黑后沒有庇護之所的人,就是禿鷲的食物,除非你能自己熬過它們的攻擊,否則沒有人會伸出援手。因為你死了,就意味著別人能活。”
陳亭直接聽愣住了。
“那如果人人都躲在屋里不出去呢?那些禿鷲不也沒有食物嗎?”
許靜仙:“這就需要用到第二條規則了,強者為尊。在這里,如果你靈力消失之后一無是處,就只能被扔出去當禿鷲的食物了,你們別看方才那人淪落到當跑堂伙計,其實他武功不錯,起碼能與我打成平手。”
陳亭:“這里就從來沒有人能離開嗎?”
許靜仙:“自然是有,不過出口的機緣只有離開的人才知道,他們也不可能再回來告訴這里的人。更何況,也不是人人都想走。”
看著她意味深長的表情,陳亭一下聽明白了。
有的人想出去,就有的人不想離開。
能在這里成為被捧著供著的人上人,過得并不比外面差。
寧為雞頭不為鳳尾,外面雖然海闊天空,競爭卻也更激烈。
“還有,這里每三日就會在本城最高的云頂樓舉行比武,勝者有可能被選為長老身邊的近侍,還能提升城中地位,得到田地宅舍錢財,最適合初來乍到兩手空空的人參加。
陳道友有興趣嗎?”
陳亭下意識問:“那要是輸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