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然物外,又隔絕于世外。
云未思沒有聽九方長明的話,他依舊接下道觀,在九方長明的師弟兵解之后,成為新一任觀主,并且得到千林會的請柬,得知九方長明的消息,提前結束閉關,匆匆出門。
云海也想跟上去,他有預感,云未思這一趟旅程,將會很重要。
但眼前忽然劇烈暈眩,腳下站立不住,地面忽然化作巨浪旋渦,他徹底被卷了進去。
……
怒海沉浮,波濤洶涌。
長明挾著昏迷的云海,在海浪里艱難求生。
他不知自己為何會掉入此處,只知道身邊還多了個不肖逆徒和包袱累贅。
“你倒是醒醒,別裝死!”他狠狠給了云海幾巴掌。
對方還真就睜開眼睛。
長明:……
云海反手將他抓住,長明還以為他要出手打人,對方卻扯住長明拔水而起,將兩人送到不遠處一艘船上。
破舊海船在海浪中沉浮不定,卻始終沒有徹底沉入海底。
“這是哪里?”長明只覺滿嘴俱是咸腥味,連臉上都沾滿海鹽的氣息。
“弱水,九重淵里的第七重淵。”
“我猜得沒錯,鏡湖下面果然聯通其它各淵。”長明將袖子擰干。
云海摸出一個裝淡水的水壺遞過來。
“多謝。”
長明也的確是渴了,接過來打開就喝,喝了兩口發現有點不對勁。
他倒不是擔心云海在水里下毒,想殺他不必這麼費勁,而是這人打從一開始就想殺他,后來又將他當成看戲的玩物,卻從未如此態度平和行事正常過。
“云海道友,你沒事吧?”
云海正想說話,眼角余光瞥見天光乍破,不禁微微色變。
“快天亮了。
”
快天亮了?
然后呢?
長明思路被驟然打斷,不明所以看他。
身后,漆黑船艙傳來吱呀怪響。
兩人齊齊回頭!
第26章 這年頭的散修都這麼深藏不露了嗎?!
暴風雨漸漸平靜下來。
烏云散開,夜色還在,海天相接的遠方綻露一絲明亮,所照之處,海面廣闊無物,唯有他們所在這艘破船。
船不小,還是兩層的樓船,上面依稀可見窗棱雕花,但時日久遠,連窗紙都沒了,在海上漂泊許久,更是木頭腐朽,將欲傾塌。
船身微微傾斜,像隨時都要沉入海底,海水拍打船身的動靜不斷傳來,很有韻律感,讓人精疲力盡之后昏昏欲睡。
這樣難得的平靜里,卻到處透著古怪。
明明是海,卻叫弱水。
偌大第七重淵,卻像只有他們二人,既然每一重淵都有占主,那麼第七重淵應該也有,它的占主在哪里?
長明無法肯定,眼前這一切,是又一場幻境,還是真實存在的?
他看向自己手上的琉璃金珠杖。
前幾次經歷里,他并沒有隨身帶著這把禪杖,是否可以意味著,他已經徹底離開鏡湖了?
九重淵的確玄妙神奇,難怪與黃泉齊名。
若說黃泉是處處充溢死亡絕望,九重淵則是在瑰麗之下暗藏致命危險。
前者讓人時時提心吊膽,后者卻很容易讓人主動踩入死亡的溫柔鄉。
嘎吱,嘎吱。
并不刺耳,卻很詭異的響動一聲又一聲,從船艙深處傳來。
像老鼠在啃木頭,又像船上某個古老部件不堪重負發出的呻吟。
長明喜歡化被動為主動,坐了片刻感覺體力稍稍恢復一些,他起身往里走。
胳膊卻被云海抓住。
云海道:“我先進去,你跟在后面。”
想了想,又補充一句,“這里我也沒來過。”
長明不置可否,看著云海當先走入船艙,心里只覺古怪感愈甚。
這還是那個性情大變,不遺余力坑他的孽徒嗎?
他想說點什麼,最終什麼也沒說。
兩人一前一后進了船艙。
陳腐的味道撲面而來,禪杖頂端的金珠光華流轉,照亮船艙一隅。
白骨,蛛網,破敗的家具,甚至還有桌上未來得及吃完,卻早已發霉僵硬的食物。
腳下木板隨著他們踩動也嘎吱作響,與黑暗深處的動靜遙相呼應。
云海反應也很干脆,他直接虛空一抓,手里多了把長劍,朝船艙方向一劃,劍氣涌動,船艙被炸開一處,順帶照亮了黑暗的角落,幾十只老鼠轟然四散。
剛才的嘎吱聲倒真是一下子就沒了。
長明彎腰去看那些蛛網。
金珠照映下,蛛網呈現近乎綠色的光澤。
他手指一彈,一道勁風出去,蛛網晃動一下,居然沒破。
“你在看什麼?”
“蛛網。結網的蜘蛛應該不是尋常蜘蛛,這里的占主是誰?”
“傅小山,據說他母親是魔,父親是人,身上有半魔血脈。但弱水在九重淵里名聲不顯,因為傅小山很少在人前露面。”
長明:“九重淵里,這樣的半魔修士似乎很多?”
云海嗯了一聲:“他們不容于世,九重淵反而是他們的樂土。據說傅小山早年曾經迷戀上一名女子,還想隨她去外面生活,后來發生一些變故,女子死了,他也沒走,反倒成了弱水之主。”
蛛網旁邊,散落白色圓球,大大小小,圓潤如珍珠。
指風彈出去,圓球四處滾動,真就像珍珠一樣。
禪杖被長明當成燈,照在圓球上,還真有點瑩潤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