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姚紅梅有段時間已經不認人了,糊涂到連翟辰和方初陽都不認得,只是憑著本能地瞧見他倆就鬧著要吃紅燒肉。前段時間有所好轉, 認出了翟檬檬, 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認得翟辰。
等里面吃完,翟辰深吸一口氣,推著高雨笙進去。
吃飽喝足的姚老師,正推著移動輸液桿在屋里瞎轉悠,嘴里念念有詞:“黃河之水天上來, 奔流到海不復回……”
翟辰看著那胖乎乎的背影,笑著叫她:“媽。”
姚紅梅轉過頭來,疑惑地看了看他,推著輸液桿走過來,抬手照著翟辰的胳膊就是一巴掌:“野小子,你跑哪兒去了!老師說你今天又逃課了!”
“沒,沒逃課,”翟辰驚了一下,也不躲,一錯不錯地看著她,“媽,你認得我?”
“又跟我演什麼戲呢,翟星星!你戲這麼多,怎麼不去讀戲校啊?”姚老師說著又要揍他。
翟辰滿眼驚喜,慌忙躲開這一巴掌:“哎,媽,媽,別打。我帶朋友來看你呢。”說著,把輪椅往前推了推。
沒想到時隔多年,養母竟然重新認出他來了。翟辰高興極了,想趁著媽媽還算清醒的時候,給她介紹天賜。
姚紅梅轉頭看向高雨笙:“這麼俊的小伙子,叫什麼名字呀?”
昨天晚上,翟辰跟他講了許多小時候的事。星星被領回家的時候,姚紅梅很是生氣,說家里本來條件就不好,現在又多個孩子要養活,實在困難。許是當老師的職業病,她說話總是帶著批評,很不好聽,起初翟辰很是怕她,第一天晚上都沒敢說話。
不過她這人嘴硬心軟,說著嫌棄,第二天就給翟辰買了新衣服。
后來翟辰放開了就開始調皮,皮得上房揭瓦,也就姚紅梅能收拾得了他。
聽過姚老師戰績的高總,對這位母親是懷著敬畏之心的。此刻被姚老師的目光一掃,瞬間繃緊了下頜。好像參加入學面試的小學生,在老師的注視下連自己叫什麼名字都忘了。想叫一聲阿姨好,開口卻是:“媽……”
屋里陷入一片沉寂。
護工見翟辰來就起身出去上廁所了,護士換了藥早離開了,這會兒就他們三個人。
翟辰看著傻乎乎不知所措的小天賜,差點沒憋住笑:“咳,媽,他叫高雨笙,是我……”
“他是你對象啊?”姚紅梅湊近了看。
這話說出來,翟辰和高雨笙都呆住了,互相看了看。翟辰試探著承認:“啊,是啊,我對象。”
“挺好,挺好,小伙長得真帥氣。”姚老師推著輸液桿繞著高雨笙轉一圈,忽然反應過來,“哎,不對!”
翟辰試圖繼續忽悠,讓媽媽忘記他也是個男孩子的事實:“哪兒不對了?他長得帥,又有錢,名校畢業,自己還開公司呢。”
姚紅梅苦惱地皺起眉頭:“好是好,但是個殘疾人,你倆以后怎麼生活。”
高雨笙:“……”
翟辰:“哈哈哈哈哈哈!”
解釋清楚高雨笙只是受傷,過一段時間就不是殘疾人了,姚老師就愉快地接受了這個新的家庭成員。高雨笙也就跳過阿姨,毫無障礙地叫起了“媽媽”。
老太太還得再住院幾天,把并發癥控制住再回療養院。左右都在一個醫院里,翟辰照顧起來也不費什麼事,也就坐兩趟電梯的功夫。
發了消息給方初陽,告訴他這邊的情況,以防他接到療養院的通知嚇一跳。
方初陽到了半夜才匆匆回了一個“好”字。翟辰又問他什麼時候回來,那邊就沒有再回復了。
“哎,你說說,我們家這情況。家中兄弟兩人,一個挑起了生活所有的重擔,一個甩手不管在外花天酒地,是不是能上個《金牌調解》《老娘舅》之類的節目?”翟辰站在幾步開外,讓高雨笙拄著拐杖往自己身邊走。
高雨笙認真地倒騰著拐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翟辰自己倒是樂呵呵地繼續分析,見高雨笙好不容易走到他面前了,就再往后退兩步:“那咱倆在一起,就是輪椅白富美和大力農民工……嘖,聽起來怎麼那麼像毛片兒。”
高雨笙一個沒抓穩,拐杖被地毯縫隙絆了一下,頓時跌進了翟辰的懷里。
“哎呀呀,你這豪門的金孔雀,可是掉進我這大窮坑里咯。”翟辰抱住他,笑嘻嘻地說。
高雨笙站直了身體,拽拽弄皺的衣擺:“哥哥是天上的星星,就算有坑也是價值連城的隕石坑。”
翟辰被這機智的話給鎮住了:“你現在很囂張啊,都不是背臺詞,會自己創作了。”
“咚咚”,外面響起敲門聲,翟辰以為是檬檬回來了,過去開門。一打開,卻發現門外站著高雨笙他爸——高震澤,外加四個保鏢兩個助理。
差點忘了,這間房子是高父掏的錢,他擁有跟翟辰一樣自由出入醫院的權限。不需要通過前臺打招呼,直接就來了。
高震澤大步流星地進屋,坐在沙發上,抬抬下巴示意高雨笙到自己身邊來。
助理給兩人倒了茶,保鏢檢查了屋子里的攝像頭,確認實時監控已經關閉。
事實上,只要翟辰不出去買東西,這攝像頭就一直是關著的。翟辰瞬間警惕起來,守在高雨笙身邊盯著那些保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