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辰劈手奪過告知單,一把推開高聞箏:“只是骨折而已,截什麼肢!”
高聞箏一條腿是義肢,本來就站不穩,被翟辰狠推這麼一下,立時就撞到墻上去了。扶著欄桿站起來,用手杖指著翟辰厲聲道:“我是他姐姐,他的生死我說了算,你是什麼東西?”
后媽見翟辰強勢,開口勸阻:“他姐姐也是為他好,咱們把選擇權交給醫生,就是同意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截肢而已。”
不是不得已,而是優先!
翟辰冷著臉,單手奪過那根指著他的那根細棍,咔嚓一聲掰成了兩半:“誰敢截他的腿,我就敢要誰的命!”
說罷,瞪向醫生:“讓病人自己簽字可以嗎?”
雖然是詢問的語氣,說出來卻仿佛是要尋仇。醫生連忙點頭:“當然可以,病人對自己的身體有最高處置權。不過為了防止失去意識的緊急情況,我們還是建議家屬簽字。”
翟辰把單子塞回醫生手里:“這兩個,一個是后媽,一個是同父異母的姐姐,都是導致病人躺在這里的嫌疑人。”
后媽和姐姐被他這一番言論氣得僵在當場,醫生也聽得目瞪口呆。
“讓他自己簽,我可以進去陪護嗎?”翟辰拉著醫生進手術室。
高雨笙做了腰部以下麻醉,已經沒那麼疼了。醫生來跟他說外面的情況時,還忍不住笑了一下,請醫生允許翟辰進來陪同。
尋常三甲醫院是絕對不會允許外科手術有不相干人員的,但這里是高級私立醫院,顧客的要求都會盡力滿足。翟辰得以穿著無菌手術服進來,拿著手術單給他簽字。
高雨笙下半身是麻的,上半身還能自由活動,簽了字抬眼望著帶了口罩的翟辰:“哥哥跟我結婚的話,就可以在手術單上簽字了。”
“胡扯八道,倆男的怎麼結婚。”擔心周圍的醫護人員聽到,翟辰只能小聲罵他。
難以忍受的疼痛消失,高雨笙終于有余力思考昏迷前的那個吻。本來還有些忐忑的,小心試探一句,意外翟辰會這麼回答,立時得寸進尺:“外國就可以。”
怕影響醫生手術,翟辰不敢大聲說話,只拿眼睛瞪他:“再胡說,我出去等你了。”
“疼……”高雨笙拉住他小聲說。
翟辰立時緊張地忘了剛才的話:“還疼?這脊椎麻醉怎麼也不頂用。”
正要下刀的醫生也嚇了一跳:“是這里疼嗎?”
高雨笙面色平靜地搖頭:“不疼,您切吧。”
翟辰:“……”
這小混蛋,手術臺上是撒嬌胡鬧的地方嗎?翟辰覺得自己不能這麼慣著他,不然會影響醫生的判斷。不等他發火,那人又露出了“雖然腿不疼但是不知道哪里還是很難受”的表情。
翟辰就像是戳了針的氣球、掐住七寸的蛇,只能吞下所有的言語,咬牙切齒地摸摸他的腦袋。
第91章 雪滿頭(15)
腿傷得比較嚴重, 不是單純的骨折, 比尋常的骨折手術延長了幾倍的時間。
“醫生, 怎麼樣?”手術室的燈滅了,主刀醫生先出來,立時被人圍住了。鄭秘書還有高家的人, 各個都是一臉關切。
“手術很成功,腿目前是保住了,后續還要再觀察。”醫生摘下, 輕松地舒了口氣。
“怎麼可能!”高聞箏驚呼一聲, “不是說保不住了嗎?”
手術期間,醫生曾經出來說腿可能保不住了要截肢, 希望家屬簽字。
護士過來說之前的單據是病人自己簽的,才又匆匆回去。
這話一出口, 所有人都看了過來。醫生見她這幅模樣,很是驚奇:“保住了還不好嗎?”
正說著, 屋里推著病床出來,其他的醫生護士也聽到了。有見過因為不得已截肢而不滿的家屬,沒見過因為沒截肢而鬧騰的。
“能保我們當然是盡量保的, 而且病人身體狀態很好, 挺過去了。”主刀醫生以為家屬情緒過于激動,說話錯亂了,便解釋了一句。
面對著眾人的異樣眼光,高聞箏迅速冷靜下來,站直身體揚起下巴:“算他命大。”
在醫院里工作, 什麼千奇百怪的人沒見過。這種口是心非的親人也挺多的,明明關心得都語無倫次了,鎮靜下來之后還是倔強地要說難聽的。醫護人員都一臉了然地不再關注。
倒是一直在外面守著的鄭秘書,實誠地問了一句:“您怎麼聽起來挺失望的?”
高聞箏瞬間漲紅了臉,要是后媽不在這里,她倒是能說幾句場面話。可后媽在這里,她裝溫柔關心的姐姐肯定會被嘲笑,便冷哼了一聲:“你懂什麼!”
后媽滿臉愁容地說:“小箏啊,雨笙好歹是你弟弟,你怎麼能盼著他殘疾呢?”
高雨笙受到麻藥的影響,睡過去了,對這些唇槍舌戰一無所知。翟辰倒是聽得一清二楚,但他著急把人推去病房,懶得理會這位不小心說漏嘴的高家姐姐,瞥了她一眼便推著床去了病房。
打了鋼板鋼釘的腿,不需要裹石膏,只是固定在一個位置不讓動彈。醫生跟翟辰細細交代注意事項,麻醉藥效過去之后會有較為激烈的疼痛,到時候可以吃點止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