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怎麼叫半路撿來的?”鄭秘書好奇道
“這個孤兒院,早年是個國企辦的,算是半公立半私立。后來那個企業倒閉了,就被區里收走,變成現在這個名字。”路院長拿出過去的相冊給他們看。
最早這里是叫“高遠孤兒院”,大門基本沒變。只是以前是院墻,后來響應城市透綠,才換成了鐵柵欄。路長華的父親老院長,是個慈眉善目的老頭,每年都跟孩子們在大門口合影。
一年一年翻看過去,老院長肉眼可見地越來越消瘦,最后一張形銷骨立還是笑得一臉慈祥。
“父親是得癌癥去世的,臨死還不放心,就讓我接手。其實我是父親收養的孩子,所以我也姓路,路邊撿來的嗎。”路長華笑著道。
這個孤兒院的孩子,除了那些本身有名有姓的,其他的都姓路。
“老先生真是個有愛心的人。”鄭秘書感動不已。
“我可以拍張照嗎?”高雨笙指著相冊上的照片,問路院長。
“當然可以。”路長華不介意地擺手,請高雨笙隨便拍。
翟辰看著他一張一張認真用手機拍下來,有些驚訝:“你什麼時候對這種老照片感興趣了?”
“我對攝影、繪畫一直都很有興趣。”高雨笙拍完把相冊還給院長。
“啊,對。”翟辰想起上回那個星空攝影展,還有那間一直鎖著的畫室。
“我們高總很喜歡藝術,尤其喜歡星空,”鄭秘書笑著跟路院長攀談,面前突然遞過來一杯水,他連忙接了抬頭看過去,“謝……啊!”
一句謝謝沒說完,就變成了驚叫。
倒水的是一名約莫十三四歲的少年,臉上有很嚴重的燒傷疤,看著有些可怖。
見嚇到了鄭秘書,彎腰鞠躬,嘴里發出“嗬嗬”的聲響。
“不好意思啊,他小時候被燒壞了嗓子,不會說話。”路院長趕緊解釋。這孩子是很小的時候被燒傷,家人給簡單治了治就扔到了孤兒院門口。
“哎呀,這有什麼好道歉的。”鄭秘書很不好意思。
燒傷少年低著頭,又給翟辰他們倒水。翟辰一點也不怕那張臉,笑呵呵地說:“男人有疤才帥氣,我十幾歲在街上混的時候,一直想給臉上紋個刀疤。”說著還用手演示,從額頭穿過眼睛一直劈到鼻梁。
少年抬眼看他,似乎頭一次聽人這麼說,眼中滿是驚奇。
高雨笙自始至終面無表情,由著他瞎胡扯。
“他其實算好的了,這里的孩子還有不少重度殘疾的。”路院長嘆了口氣,帶著他們去看那些不能自理的孩子。
大多數是有智力障礙的,還有一些天生殘疾的。
“不得不說,這里的孩子是真……沒一個健康的。”鄭秘書把那個“丑”字吞下去,但也確實如此,常理來說殘疾的孩子也有長得好看的,但這里連個五官端正的都找不來。
“正常的都有人搶著要領養,我們這領養排號都不知道排到多少號去了。只是殘疾兒童多,正常孩子少,沒有人愿意領養重度殘疾的孩子。門口掛著那些輕度殘疾的,也是給外國人領養的。”路院長抱起一個滿地亂爬的智障兒童,給他放回圍欄小床上。
“太慘了,路院長真是個好人。”鄭秘書看得心酸,當場捐了一千塊錢。
離開高遠孤兒院的時候,已經是黃昏。這是今天的最后一站,員工們原地解散,鄭秘書低頭跟高雨笙說兩句,等他點頭后立時對大家說:“累一天了,咱們去聚餐吧,高總說給報銷!”
“噢耶!”員工們頓時歡呼起來,跟著鄭秘書熱熱鬧鬧地跑了。
“你怎麼不去?”翟辰捏捏發呆的高雨笙。
“我去也是破壞氣氛。”高雨笙被他捏得癢癢,忍不住動了動身體。
“嗯,那正好,哥哥帶你去吃好吃的。”翟辰兩條眉毛一起挑挑,很像動畫片里獻殷勤的湯姆貓。
“呃,呃!”背后傳來那燒傷少年的聲音,翟辰回頭,手里被塞了一本畫冊。這是高遠福利院自己出的宣傳冊,剛才給每個志愿者都發了的。
“謝謝啊。”翟辰把畫冊裝包里,跟少年揮手告別。
高雨笙把自己那本也塞進哥哥的包里,拉住他揮在空中的手:“吃什麼?”
“你看看這是哪里?”翟辰指著逐漸熱鬧起來的城中村,這里是周寨,有名的夜市。
小時候答應要帶天賜吃遍這城里所有的小吃,翟辰把能嘗的都嘗過了。這種夜市對他這種夜盲眼很不友好,就強行拖著方初陽給他帶路。這個周寨夜市,東西很便宜,看著也非常廉價臟亂,但也有隱藏的極品美食。
高雨笙看看那昏暗的街道,索性沒有放開他的手,拖著進了巷弄交錯的城中村夜市。
說是夜市,倒也沒有什麼統一的規劃,就是每到晚上就會有很多小吃攤推著車過來,隨便找個地方一扎就開賣。
穿著清涼的年輕姑娘,坐在簡陋的麻辣燙攤前一把一把地吃著串。賣卷餅的大媽,一邊手速飛快地往面皮里夾菜一邊大聲吆喝。烤雞的攤子更是熱鬧,整只的烤雞串在鐵叉子上自動翻轉,老板在旁邊炸著雞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