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初陽背對著審問室的門,深深嘆了口氣。
“副隊,王強他老婆來了。”陳朝暉過來跟他低聲說了一句,指向坐在等候椅上的女人。
方初陽瞇了瞇眼:“把她帶到2號室,全程錄像。”
南城立交橋墜亡死者王強的妻子周玉芬,是個還算漂亮的女人,只是上了年紀有些憔悴,眼角皺紋明顯、臉上還起了許多斑。她穿著一身黑色的棉麻料裙子,長發在腦后盤起來,微微低著頭,看起來一副好說話的樣子:“警察同志,是有什麼新進展嗎?”
“進去說,”方初陽帶著小陳一起進了2號審問室,冷著臉觀察了周玉芬一會兒,直把人看得坐立不安才收回視線,“王強死之前,你曾經說過要他不得好死是嗎?”
“是我婆婆告訴你們的吧?”周玉芬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那是我倆吵架時候的氣話,我婆婆就喜歡在中間攪合,我說什麼她都記得一清二楚。”
“王強在外面養了個小三,這事你知道嗎?”方初陽低頭看手里的資料,并沒有盯著周玉芬,而黑到與背景墻幾乎融為一體的小陳同志,也不會給被審問者造成多大的壓力。
周玉芬扣在一起的手指突然緊了一下,艱難地說:“知道。”
“你剛生了二胎不久,孩子還小又是個家庭主婦,不好離婚的吧?你有沒有去找小三的麻煩?”方初陽抬眼看著木凳上的女人,眼看著她的手指絞在一起。
“賤人自有天收,我不會去找她的。”周玉芬緩緩吐了口氣,語調平靜地說了這麼一句。
“王強就是被天收走的嗎?”
周玉芬神經質地笑了一下,沒有回答。
“是這個嗎?”方初陽從文件夾里拿出一張A4紙,上面印著外賣單后面的奇怪圖騰,復雜的紋飾拱衛著中間那鬼氣森森的眼睛。驟然放到周玉芬面前,雙眼緊緊盯著她的臉,任何細微的表情都不放過。
讓小陳送周玉芬走,方初陽自己在監控室反復看了幾遍錄像,沉著臉走出來,就看到翟辰正坐在他的位置上喝冰飲。
“我看你還不出來,這冰要化了怪可惜的,就幫你喝了,”翟辰晃晃只剩個底的飲料,“來來,還留了一口給你。”
審問完了還賴著不走的嫌犯,大概也只有他了。死皮賴臉地跟范隊打聽昨天晚上的殺手。只言片語中拼湊出,那個襲擊他們的人并沒有抓到,車也不是他的車。等警察找到停在路邊的渣土車時,人早已離去,真正的卡車司機還在后座上昏迷著。根據司機的供述,他是在郊外等進城的時候被一個搭順風車的人給捅了一刀,為求活命便一直裝死,在后座上看不清狀況,只隱約瞧見那人離開的時候斷了一條胳膊。
“滾!”方初陽踢了他一腳,讓他起開,轉頭向范隊長道,“周玉芬明顯認識這個圖騰,但是不承認。”
“該不會是什麼邪教組織吧?”翟辰從他手里拿過那張紙看,試圖跟老實的小陳講解關于“李莫愁和血手印”的故事。
“你閉嘴,趕緊回家給檬檬做飯。”方初陽把紙搶走,叫他快滾。這邊查案,不適合讓翟辰這個普通群眾聽,翟辰立時站起來,圓潤地滾了。
“邪教……”范隊長接過那張紙仔細看,漸漸皺起了眉頭,“小張,你去資料庫查查,十年到十三年前,各地出現的邪教資料。
”
先前方初陽讓小張查這張圖,在近十年的電子檔案里并沒有發現相關的記載,網上也沒有蹤跡。而十年前的資料,大部分都是紙質檔案,還沒有錄入。
“您見過這個?”
“有點印象,但不確定。”
另一邊,東籬玉棠灣的房子里,高雨笙早上醒來翟辰已經不見了。沙發上堆著那人蓋過的毯子,看起來是很努力地疊過了,只是手法有點糙,像夾了芝士片的吐司,十二個角朝著十二個方向。
展開重新疊整齊,高雨笙從柜子里拿了一小盒玉米粒,打開玻璃門走到后院去。他住在洋房的一層,有前后兩個花園。后院里放著一架精致的籠子,籠子里站著幾只尖嘴生物。
“高總!”鄭秘書突然從樹叢后面冒頭,把高雨笙手里的玉米粒給嚇掉了,“我在前面按門鈴沒人開。”
這小區安全有保障,因此后花園也只有一個鋪了草皮的土坡擋住外面的視線,很容易翻進來。鄭秘書就不走尋常路地直接跳了進來,盯著籠子里的動物嘖嘖稱奇。老實說籠子里的生物顏色不怎麼好看,灰不拉幾的有點像雞,但羽毛是人工精心打理過的,肯定是什麼名貴品種。
“這鳥長得真壯實,油光水滑的,是孔雀幼鳥吧?”既然是總裁養的肯定很貴,鄭秘書決定閉眼吹。
“這是雞。”高雨笙把玉米放進食槽里,拍拍手回屋去。
“您真是別出心裁,把雞養成了觀賞鳥!”夸錯方向的鄭秘書強行挽尊。
“這是吃的。”高雨笙斜瞥他,用眼神勸他閉嘴。
“……”鄭經終于想起了自家老板的精益求精強迫癥,不敢再提那幾只雞,跟著進屋把帶來的早餐放桌上,說起了正事,“袁小愛的事我打聽到了,她之所以這麼閑是因為她們公司最近停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