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鰩魚一個哆嗦,眼神立刻轉為了“我知道了我聽話就是你不要烤了我”,然后往竹筏子下面一鉆,將竹筏子穩穩托了起來。
說來也怪,之前河水充盈時,這文鰩魚的體積,恰好能托住10米長的船。
現在河水枯竭,船只退化,這文鰩魚又變得正好能托住竹筏了。
嗯……不愧是被團子馴化來拉船的吉利飛魚。
洛巖站到竹筏之上后,不用指示文鰩魚要怎麼走,文鰩魚便載著竹筏,在河面上飛了起來。
不過數分鐘,竹筏已越過溪水山巒,停在了那淡灰色、如紗帳一般的迷霧之外。
洛巖從竹筏上下來,手拽著背包帶,踏進了迷霧。
迷霧之外的世界,大雪紛紛。
洛巖原以為竹林里不會下雪,沒想到穿過迷霧之后,目之所及也是一片雪景。
白色的雪粉壓住了青綠的竹子,壓得竹枝微微彎腰,在寒風中顫抖。
洛巖踩在厚厚的雪地上,一腳深一腳淺的,找到了那件竹屋。
竹屋的門緊閉著,屋頂蓋著半尺高的雪。
從窗戶里望過去,能看見竹屋空空蕩蕩的,沒有任何人或者鳥在里面。
洛巖并不泄氣,只是推開門,走了進去。
屋子其實很小,一個成年人三兩步就能走到頭,撞上墻。
洛巖在門口停了幾秒鐘,閉上眼,大踏步地直直往前走去。
小統在他腦子里倒吸一口涼氣,大叫起來:【撞了撞了!宿主要滿頭包了!】
然而洛巖并沒有撞得滿頭包。
他穿過了那面墻。
穿墻而過的洛巖,緩緩睜開了眼:
沒錯,這墻后面的空間,才是洛巖曾經去過的,團子的小屋。
小統驚嘆道:【哇宿主!你是怎麼知道墻才是真正入口的啊!】
洛巖道:“猜的。”
小統猶豫一下:【那如果猜錯了?……】
洛巖道:“猜錯了,我就滿頭包地躺下來,打開睡袋鉆進去。”
“我想,在這麼近的地方睡著了,總能在夢里見到團子了。”
小統:【……】
原來是這樣莽撞的策略嗎!
這間屋子和洛巖在夢里看到,一模一樣。
矮幾缺了一個角,床榻上的被褥軟墊也全都不見了。
一旁的鎏金銅燈被打翻在地,多寶格上的東西更是殘缺不全。
洛巖現在已經知道,這屋子里的東西,全是隨著團子的力量高低而變化的。
團子恢復得越好,這間屋子自然就越是華麗;
相反,屋子就會日益殘破。
看著眼前凋敝的景象,洛巖只覺心里隱隱作痛。
他在屋子里仔細打量了一圈,回憶著夢里面團子的哭聲到底是從哪個角落發出來的。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墻角一處半倒不倒的褪色屏風上。
他走到屏風前,蹲下來敲了敲屏風:“團子,出來吧。”
沒有動靜。
洛巖瞇了下眼睛。
他擱下沉重的登山包,雙手使勁抬起屏風——
“嘩啦啦!”
一只灰撲撲的禿毛雞,忙里忙慌地從屏風后沖出來,慌不擇路地就要往門外逃去。
洛巖眼疾手快,身體朝側面一倒,直接用雙手把這只禿毛雞薅進了懷里。
“團子!”洛巖用自己威脅文鰩魚的口氣,陰森森地說著:
“你要是再跑,我就把你剩下的幾根毛全都拔了,拿去做成雞毛撣子賣掉!”
團子猛一哆嗦,帶著哭腔的“啾”了出來。
洛巖聽懂了。
團子在說:“你不是人!”
洛巖惡狠狠地繼續說著:
“和你比起來,我可太是人了!”
“知道為什麼要薅禿你再把你的毛給賣掉嗎?”
“因為你這個船主人,還欠了我這個管家的薪水沒付呢!”
團子驚呆了,連啾都沒啾出聲。
“所以啊——”洛巖的聲音兇巴巴的,手上的動作卻溫柔無比。
他將團子貼在自己胸口,還輕輕拍著他的背:“所以啊,我必須陪著你,等著你好起來,然后我們一起開大船,才能把自己的薪水掙回來啊。”
團子的身體,又是一僵,委屈萬分地啾啾著:
“可是,可是,我不想被你看到……這麼丑的模樣……”
“你,你,你走開……”
洛巖的語氣平靜:“因為沒有了羽毛,所以就嫌自己丑?”
團子:“啾。”
洛巖不言不語地拽過登山包,從里面摸出了一把剃刀。
“那這樣好了。”洛巖將剃刀擱到了自己的頭頂:“我也把頭發剃掉,咱倆一起丑,誰也別嫌棄誰。”
“啾!”團子厲聲叫了起來。
洛巖只做沒聽見,對著額發就要剃下去——
“你住手!”
洛巖的手腕,被人擒住了。
景焱,穿著一身灰白色袍子,一頭碎發亂七八糟披在肩上的景焱,焦急地抓住了洛巖的手腕。
青年的眉宇間,哪還有半分之前費勁偽裝出的淡定從容,只有委屈、痛苦與不解。
洛巖看著眼前這人,緩緩垂下手,突然笑了下:“哪里丑了。”
景焱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洛巖抬起另一只手,摸著景焱的碎發,輕聲道:
“好看的。”
“什麼時候,都是最好看的。”
他將自己的額頭抵在這驕傲的鳥兒的頭頂:
“所以,別害怕了。”
“我不會……不會讓你一個人的。”
第126章 金色的火焰-18
雖然剃刀是沒用了, 不過剪刀還是有用的。
洛巖找出剪刀來,給景焱重新修了一下他的碎發。
沒有全部剪短,只是把一些支出來的碎發修了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