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之后,崔叔擔憂地看著洛巖,似乎是想看看,這小管家是不是被嚇傻了。
然而洛巖只是咬牙切齒道:“……這都什麼笨蛋神鳥!”
崔叔:“……?”
“小、小洛管家,不可如此妄議景先生……”
洛巖依然咬著牙:“嘖,偷偷把我趕走,還打算封掉路口,改變道路,讓我永遠回不來。”
“換成他自己留在村子里,天天痛得死去活來的,還要去開船渡魂——他的計劃,還能再糟糕一點麼!”
崔叔:……
其實小洛管家你說得很有道理。但我不敢出聲表示贊同。
眼看著快要走到翁醫生門口了,洛巖又問了一句:
“所以,景焱其實是‘船主人’,并不只是‘撐船人’?”
崔叔完全沒想到洛巖竟然會問這個問題。
他疑惑地點了點頭,還想再問什麼,那邊翁醫生已經自己冒著雪跑出來了:
“小洛管家!”
“小洛管家!還以為你再不會回來了!”
“你,你……主人,主人他……”
看著翁醫生又悲又喜語無倫次的模樣,洛巖不得不按住了這位老先生的肩膀:
“是,我回來了。”
“景先生呢?”
翁醫生連連嘆氣:“主人他……他沒有在這里。”
洛巖一驚:“不在這里?”
翁醫生繼續道:
“主人他……”
“他體內的神鳥之力依然橫沖直撞,用藥水也緩解不了痛苦。”
“他開始擔心,如果留在這里,會不會因為痛得失了神,讓力量失控……”
“于是,他趁著河流干涸,暫時不能渡魂,自己找個地方躲起來了……”
洛巖聽得心里又痛又急,忙道:“翁醫生,那您知道景先生究竟躲去哪里了嗎?”
翁醫生搖著頭:“主人休憩的地方,我們都找不著……”
“但,按照他的習慣,他一定會選他最熟悉的地方……”
洛巖略一思索:“我知道了!我知道這家伙在哪里了!”
說罷,洛巖轉身就往自家院子跑。
后邊崔叔在雪里大聲喊道:“小洛管家!小洛!”
“主人之所以故意把你支走,一是為了不讓你被怨氣所傷。”
“二是主人性格高傲,斷斷不愿意讓你看到他現在的模樣。”
“你即使找到了主人,只怕主人他——他反而更不好受啊!”
洛巖腳步一緩,回頭道:“放心!”
“我身為‘管家’,當然會把主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帶回來了!”
說罷,洛巖再未停留,而是冒著風雪,一路沖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開始飛快地收拾東西。
帳篷、睡袋、保暖衣物、米面調料……
塞了滿滿一個登山包。
小統看著洛巖麻利的模樣,出聲問道:【宿主,宿主,你這是在做什麼?】
洛巖道:“我知道那只笨蛋團子躲在哪兒了。”
早該想到的。
那個夢,不是已經都很明白了麼。
之前還以為或許人形的景焱會留在村子里。
現在想想,這只又痛又不安的笨蛋團子,最熟悉也最有安全感的地方,只可能是竹林啊。
小統看著洛巖著急要出門,忍不住道:
【可是宿主,外面風大雪大。】
【或許你留在家里睡一覺,就能到竹林了?】
洛巖搖搖頭:“我擔心團子不會愿意拉我進去。又或者,他的力量,沒辦法穩定地讓我呆在里面。”
之前還故意告訴我什麼“不用回竹林也能任意取用里面的東西”,其實根本就是不敢讓我進去,不敢讓我看見竹屋破敗成什麼樣了吧。
洛巖扣好自己的登山包,又道:“再有啊,就算團子一時迷糊真把我拉進了竹林——這些亂七八糟的吃穿用品,估計也是進不去的。
”
說罷,洛巖背上鼓鼓囊囊的登山包,手里抓著那根從夢里帶出來的羽毛,往河邊走去。
翁醫生說,河水會枯竭。
果然如此。
河水往后退了一大截,只留下河心如小溪般淺的一條細流。
兩邊的河床全都袒露著,盡是大小不一的鵝卵石,如今都被雪給蓋住了。
而那艘船,那艘前兩天還在渡魂的“飛船”,居然已經又退回了“竹筏”的模樣,重新變成了一艘破破爛爛、估計一踩就會掉水里的竹筏。
小統在洛巖腦子里【啊】了一聲,憂郁道:
【宿主,船又壞了啊!】
【怎麼辦?要再去找油桶來修嗎?】
洛巖道:“不用。”
也不能。
如今這河水的深度,根本撐不起油桶。
洛巖小心翼翼地踩過光滑的鵝卵石,并沒有著急踏上竹筏。
他蹲下來,將手里的羽毛放進河水里,反復撥弄著水面。
他記得,之前團子還是小團子的時候,就是蹲在水邊,用手拂過水面,把狗頭魚召喚了出來。
自己將團子的羽毛浸在水里,應該也有同樣的效果。
果然。
那枚羽毛在水里晃蕩了一會兒,河心現出一條細細的水紋。
一只白色腦袋的魚,支起身子,瞪著眼睛望著洛巖。
見識過小團子如何嚇唬狗頭魚的洛巖,并不認為這些神奇的魚會有多麼的樂善好施樂于助人。
他決定延續小團子的連哄帶騙策略。
他拿著那枚羽毛,神色肅然:“文鰩,主人命你載我去見他。”
文鰩魚等著洛巖,一張魚臉上居然露出了“半信半疑”的神色。
洛巖仿著小團子當時的語氣,繼續道:
“若有違抗,主人命我將你仿照那鳛鳛魚,放到火上慢慢烤了吃。
”
“對,主人還叮囑,可以多加一點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