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看上去還算殷實。
聊了一會兒,崔姨端著碗筷出來了,笑著招呼道:“吃飯啦,老崔你幫忙去端下菜——小洛,快上桌。”
餐桌就在客廳里,是個棕紅色的大圓桌。能想象得出,到了過年過節的時候,桌上坐滿了人,會是多麼熱鬧。
晚餐的菜很瓷實,而且原料確實新鮮。
洛巖一面吃,一面連聲贊嘆崔姨的手藝不錯。
崔姨看洛巖吃得大口,也十分欣慰,又謙虛道:“其實不是我手藝好,是村子里的菜,長得就是比別的地兒的好吃。就連我們這里養的豬,也比其他村里的更肥。”
聽到這里,洛巖感覺自己的開店DNA又動了:
嗯……看來這個村子還是有些獨特優勢的。
剛才自己幫忙收玉米的時候,也注意到這里的玉米格外飽滿,一顆顆都特別嫩,還帶著清香。如果把這里的玉米棒子裹上黃油一起烤,那味道豈不是秒殺肯上校家的奶油玉米棒?
除此以外,還可以收點兒紅薯烤成紅薯干,挖點兒花生做成炒花生,再包裝一下拖進城里去賣。
這麼算下來,按照之前自己的經驗,掙個兩萬塊,應該很輕松。
甚至,再多掙個幾萬,請專業的人給那張竹筏徹底改造一下,裝個發動機,裝個船艙什麼的,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這里,洛巖不禁微笑起來,覺得果然是辦法比問題多,連帶著碗里的湯都更好喝了。
這邊崔叔崔姨自然不知道洛巖心里在琢磨些什麼。
他倆吃著飯喝著湯,順便一頓商量,幫著把洛巖的住處都給定好了:
今天,先讓洛巖住他們兒子以前住的房間。
他們兒子女兒都在城里,房間空著,但崔姨每天都會打掃,床單被褥都很干凈,直接就能住。
等明天,再給洛巖收拾個空屋子,就在他們院子旁邊,這樣洛巖有什麼事他們還能照應著。
至于房租,自然是全免了。
兩口子一說起賣船的事,都是一副“真是對不住啊,生生把你給騙來了”的模樣,哪里還好意思管洛巖要房租。
吃完飯,崔姨收拾干凈桌子,崔叔在燈下鄭重其事地放下了兩個信封。
崔叔說,這都是按照太爺爺的信,要交給“船舶管家”的。
一個信封里,是一張信簽紙,上面是毛筆寫著的幾行字,筆力遒勁,簡單清晰:
【望管家:
以船資結清船款,修繕游船;
善待所有乘客;
悉心照拂游船。】
崔叔把紙攤開在洛巖面前,神色肅穆:
“小洛,這是太爺爺對’船舶管家‘的要求。我把他信里的意思,用白話文重新寫了一遍。你看看,還有什麼問題嗎?”
洛巖看著這幾行字,腦袋又懵了。
“以船資結清船款,修繕游船”。
他揉了揉太陽穴,苦笑道:“崔叔,按照這個意思,我必須開著船去載客,才能用船資來付清船款了。”
崔叔點頭道:“對。”
洛巖在心里嘆了口氣。
自己剛剛設想的,什麼賣玉米棒子賣紅薯干一類的,掙到了錢也不能用來付余款或者改造竹筏。
這位提要求的老爺爺,還真能強人所難啊。
不過在老爺爺那個年代,缺少其他交通工具,只要過江過河的人足夠多,那麼撐著竹筏當渡船,或許真的能掙到錢。
咦,不對啊——
竹筏,怎麼可能用上那麼久?
洛巖沒學過什麼造船的專業知識,但好歹有過木工經驗。
他直接開口問道:
“崔叔,既然是太爺爺的信,那估計也是100多年以前的事了——可一般用來做竹筏的毛竹,幾年就得換,要不就會爛掉。”
“會不會100多年前,用來做游船的,根本不是這竹筏?”
崔叔搖搖頭:“從我小時候開始,就聽我爺爺、我父親都說過——河邊,只有這麼個竹筏。”
“而且,這竹筏特別神奇,從來沒人修過它、管過它,但它就是不散架。”
“之前遇到暴雨,這竹筏被沖走了之后,第二天又會在原地出現——連纜繩都不用,老老實實地停在岸邊。”
“或許這竹筏,就是有什麼不科學的地方吧。”
洛巖:……
這完全不科學好嗎!
這根本就不可能是什麼科學的唯物的正經竹筏!
他再次揉了揉太陽穴,在心里寬慰自己:沒事,反正不科學的小世界,自己也碰到過不止一個了。
這另一個信封里,是一張手繪的“河流航道圖”。
崔叔說,自從江河改道以后,河兩岸就再也沒有像樣的大型碼頭了。
但還是有些半廢棄的小碼頭,或者可以停靠的空地留了下來。
前幾年,崔叔按照太爺爺信里的要求,自己摸索著,把這周圍的河流、碼頭、空地都畫出來,做成了這麼一張“航道圖”。
“不過,”崔叔的聲音有些愧疚:“寫字算賬什麼,我都會。偏偏繪圖這件事,我真是不太行。所以最后做出來的這張東西,也不知道小洛你能不能用得上。”
說實話,航道圖確實繪制得十分簡略,比例尺一看就不標準,標注得也很粗糙。
但洛巖還是鄭重地接了過來,說謝謝崔叔準備的東西,自己會盡量完善這張圖的。
當然,前提是竹筏真的還能用。
夜里,洛巖洗過澡以后,半躺在床上,盯著手里那張頗為寫意、頗為粗放的“航道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