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巖走到推銷員旁邊,也叉了一塊糖嘗了嘗。
嗯,確實很一般的味道,而且特意加了許多甜味劑。
雖然不知道尋小少爺家的家教怎麼會這麼奇怪,但……
如果這就是他生命里第一次吃到的糖,那未免有點太可惜了。
這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糖。
想到這里,洛巖拍了拍尋熠的胳膊,道:
“明天晚上,我做個甜品放到囤姨那兒,你來嘗嘗吧。”
“應該會比這種糖好吃的。”
帶著一臉“真拿你沒辦法我就勉為其難去嘗一嘗好了”的神情,尋熠答應了。
當天晚上。
洛巖把新買回來的江米洗干凈,用清水泡著,放進了冰箱的冷藏室里。
第二天,他依然是天不亮就起來了。
泡了一晚上的江米,已經又松又軟,一捏就碎了。
洛巖用料理機把泡酥了的米打成了細膩的米漿。
其實最傳統的做法,應該是用石磨來磨米漿——但,洛巖實在不愿意扛一個石磨到這里來擺著。
米漿打好之后,洛巖用湯鍋燒了一鍋水。水開之后,洛巖將米漿慢慢淋了進去,一邊淋一邊快速攪動防止糊鍋,同時往里面加入了提前備好的清石灰水。
所謂清石灰水,其實就是石灰用水泡開、沉淀之后,上面澄清干凈的那一部分。洛巖為了避免堿味過重,特地多沉淀了幾次。
差不多煮了10分鐘之后,洛巖將粘稠的米漿倒在了備好的小碗里。
為了讓口感更好,洛巖沒有著急把小碗放進冰箱里,而是放在通風好的地方讓它們自然變涼,打算待涼透了之后,再用冷水冰鎮。
接著,他轉身開始熬紅糖水。
嗯,在這道“甜點”里,紅糖是不能用其他糖替代的。
熬糖水的時候,不知為何,洛巖又想起了昨天苦著臉吃軟糖的尋熠。
今天晚上,這位小少爺,應該不會嫌棄這個紅糖的味道不正了吧?
這已經是最純樸的蔗糖啦!
到了晚上,洛巖用把冰鎮好的小碗取出來,用便攜小冰箱裝著,搬到了囤姨的店里。
尋熠也在店里。
洛巖心說,這位小少爺可能真的很閑。
“呀,這是什麼?”
“這是豆腐嗎?”
囤姨和囤叔看著洛巖打開冰箱,從里取出來米白色嫩嫩的一碗東西,一臉好奇。
尋熠坐在椅子上,并不起身。
洛巖笑著道:“不是豆腐,這個叫‘涼糕’。”
“涼糕?”顯然囤姨和囤叔都沒聽說過。
洛巖解釋道:“嗯,這是西南地區的一種小吃,清清涼涼的,用來消夏解暑最合適了。”
洛巖一面說,一面在小碗上淋了一勺紅糖水,再用小勺子輕輕拍了拍涼糕。
米色的涼糕,在拍打之下微微顫動,映著棕色的紅糖水,看上去分外誘人。
尋熠還是坐著沒動,但喉結卻不自覺地滾了幾下。
“來,小少爺,嘗一嘗。”洛巖把涼糕端到了尋熠面前,“這就是我昨天跟你說的‘甜品’。”
尋熠接過冰冰涼涼的小碗,用小勺子試著挖了一勺,送進嘴里。
他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這米色的塊塊,綿滑細膩,嫩軟Q彈,帶著獨特的清香。
而上面棕色的糖汁,甜而不膩,甘香可口,和這糕體簡直是絕配。
“怎麼樣?好吃吧。”洛巖的眼眸彎成了月牙形,以一種肯定的語氣問道。
尋熠就著糖水,一口接一口地吃著。
待吃完一整碗,他用舌頭舔了下嘴角,道:
“嗯,好吃。”
“還有嗎?”
洛巖笑著又給了他一碗,另外分了兩碗給囤姨和囤叔,這兩人自然也是吃得贊不絕口。
很快,尋熠又吃完了一碗。
他眼巴巴地抬起頭,眼里寫滿了:還有嗎還有嗎還有嗎。
洛巖遺憾地搖搖頭:沒了。
今天是初次嘗試做涼糕,他一共也就做了四碗。
尋熠臉上露出不折不扣的失望神色。
洛巖忍著笑,對囤姨道:“囤姨,你看看,如果我想多做一些,把這個賣給游客,會有銷路嗎?”
囤姨還沒說話,尋熠那邊先蹦出來一句話:
“賣給游客?”
“你,你不是專門做給我……我們吃的?!”
洛巖皺了下眉,如實解釋著:
“嗯,我是想讓你們先嘗一嘗,如果大家反應都不錯,再開始賣,效果會好一些。”
尋熠的臉都白了。
他悶悶地站起身,一扭頭邁出了“豚豚冷飲店”。
囤叔想要追出去,被囤姨一個眼神制止了。
洛巖只當沒看見,和囤姨繼續商量起來。
和囤叔囤姨聊了快一個小時,洛巖覺得自己心里已經有把握多了。
他站起身,剛想笑著和兩位道謝,冷不防手機居然響了。
來電話的人,是修家具的老師傅。
老師傅說,他問到了他的師兄。
按他師兄的說法,這種木料很特殊,普通的木膠粉一類的粘合劑根本沒法用,偏偏還壞成了這個樣子。
基本上,這腿是接不回去了——
除非,能找到一種特別罕見的深海菱角螺。
這種螺通身紫色,能分泌一種獨特的黏液,足以把最奇怪的木頭重新黏合起來。
但可惜,這種深海菱角螺,幾十年前曾經有人意外撈到過,這之后就再沒有人見過了。
換句話說,等于沒戲。
聽到這里,哪怕是一貫最樂觀最積極的洛巖,也不由低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