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垂下頭,示意洛巖看他的胸前:
這人穿著淺灰色的羽絨服,和白色的針織衫。
現在,那身白色的針織衫上,灑了一大片巧克力一樣的液體,而且看上去濕漉漉的,甚至還在不斷蔓延。
“剛剛……有位女士抱著個小朋友,小朋友撞到了我,他手上的熱巧克力全都灑我身上了……”
青年低著頭,語氣可憐極了。
“那位女士好像怕我訛上她,一邊罵我沒長眼睛,一邊抱著孩子就跑了……”
“其實,其實,我只是想把里面這件衣服脫下來而已。實在太難受了。”
洛巖臉上露出了恰如其分的同情:“哦,可是你手不方便吧?”
青年點頭:“嗯,光靠我自己……很難把衣服脫下來……你能去洗手間幫下我麼……”
洛巖心說來了來了。
經典的“把人騙去幽閉的環境獨處”橋段開始了。
我要真這麼跟你去了,到時候出來的洛洛就不是洛洛了。
新晉演技派選手洛巖,非但沒有拒絕,反而禮貌笑道:“沒問題,你稍等,我把這個推車推去暫存區。”
說完,洛巖就推著他的購物車跑開了,
他在暫存區磨蹭了好一會兒,把左右兩邊的鞋帶都打開又系好了一遍,終于等到了手機里的回應。
他這才走回去,跟著青年去了洗手間。
洗手間的燈好像壞了,忽明忽暗的。
而且,洗手間一個人都沒有。
青年進了洗手間以后,一縷黑影從他的手里鉆出,無聲無息地鎖死了洗手間的門。
洛巖對青年的小動作毫無察覺,而是主動幫青年拽住羽絨服的衣領,道:“你的手伸直就行,我先幫你把外套脫下來。
”
那件羽絨服脫下來之后,一股腐爛的味道撲鼻而來,熏得洛巖只想捂著鼻子逃走的。
這怪物怎麼還不動手啊?我可不想給他更衣啊!
洛巖在心底咆哮著。
然而青年只是看著他,道:“謝謝,接下來該里面的衣服了。”
演技快要撐不住了的洛巖,苦著臉,慢吞吞地伸出手——
卻被青年以意想不到的力氣,擋住了他的手。
“你這麼好看,又這麼心善,不如再多幫我一個忙吧。”青年的語氣,哪里還有半分的膽怯和不安。
哦哦哦開始了!洛巖在內心高呼。
【啊啊啊開始了!】系統充當了氣氛組。
“幫什麼忙?”已經沒必要再演戲的洛巖,臉色僵硬地說著最后的臺詞。
“就是……不如,把你的皮,給我呀?”青年一邊嘻嘻笑著,一邊抓緊了洛巖的手腕。
一陣撕裂般的劇痛,從洛巖的手腕處傳了過來。
“放手!”洛巖大叫出聲。
“砰砰砰!”
他話音未落,洗手間的門就被直接砸爛了。
一堆全副武裝、帶著頭盔的人馬沖了進來。
青年臉色一變,剛要發作,就被一張網劈頭蓋臉地罩住了。
那張網一落到他的皮膚上,一股濃煙便“嗤”一聲冒出,洗手間里頓時充滿了刺鼻的味道。
青年倒在地上,一聲聲嚎叫起來。
那叫聲,尖利刺耳,根本不似人聲,多聽幾下足以讓人產生精神污染。
好在沖進來的人早有準備。
帶頭之人比了個手勢,就有兩人一把摁住青年,掏出一個什麼裝置,鎖到了他的嘴上。
青年的聲音,變成了鬼泣一般的嗚嗚聲。
帶頭之人又比了手勢,又有人將青年連著網一起塞進一個黑布袋,再裝進一個特殊的箱子,迅速拖著箱子離開了。
帶頭之人這才卸下頭盔,對著洛巖道:“太感謝了!”
“要不是有你配合,我們不可能抓住活的變異體!”
這帶頭人,正是邢飛。
前段時間,當洛巖察覺到這青年有問題時,便第一時間聯系了他。
一番商量之后,定下了這麼一個將計就計的局。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洛巖才知道“剝皮怪”的正式名稱是“變異體”。
這是一種奇特的,對人類有極高威脅的生物。
但變異體究竟是怎麼來的,為什麼會如此危險,邢飛就只能表示:洛巖沒有權限知道。
“你的手腕,要包扎一下嗎?”邢飛看著洛巖青了一圈的手,皺著眉頭問道。
洛巖甩了甩:“不用,一會兒就好了。”
“就是被捏了下。”
“——被變異體捏了,不會變異吧?”
邢飛道:“不會,他們還沒有這個能耐。”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便各自離開。
洛巖走出洗手間的時候,發現門口全是水跡,還立了個牌子:下水管破裂,緊急維修。
哦,原來是這樣掩人耳目的。
無論是洛巖,還是邢飛,都沒有注意到,在被砸壞的門板上,還留著一縷黑影。
待兩人都走遠之后,黑影往上一彈,竄進了洗手間的通風口。
手腕上的青紫痕跡,褪得比洛巖想象得慢。
洛巖平素在家時,都習慣把袖子擼起來卷到胳膊肘以上。
但今天,他只能把袖子放下來,希望能遮住手上的痕跡。
他完全不打算告訴展蘊今天碰到了什麼。
他和小統確認過了,雖然小統不知道展蘊到底是什麼種族,但肯定不是“變異體”。
既然如此,洛巖并不想驚嚇到這位和善又溫柔的醫生。
所以,在展蘊回來后,洛巖和往常一樣,笑著端上了飯菜,摘了圍裙坐到了展蘊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