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潤生工作之后,他還試圖利用以前的人脈關系,在廠里關照一下潤生。
郁青能感覺得到,這兩年他在情感上對潤生漸漸有了依賴。大概是意識到自己年紀大了,而潤生是他在這世上僅剩的,最親近的人了。
但潤生看上去對這一切無動于衷。
傅哲與潤生各自有各自的扭曲和堅持,誰也不肯退讓半步。潤生既然攤了牌,大概讓兩個人之間本來就勉強維系的關系又坍塌了一部分。
人的感情或許就是這樣,有時候一旦錯過了,就再也無法修復和彌補了。
想到這里,郁青不知怎麼,從傷感里生出了許多慶幸。他凝視著燈下的潤生,很久都沒說話。
潤生似有所覺,抬起頭來:“怎麼了?”
“沒怎麼。”郁青笑了笑,摘下了耳機。他的目光不知怎麼又落到了潤生腮邊那個顯眼的紅印子上:“你說實話……是不是和誰打架了?”
潤生抿了抿嘴:“也不算吧。”
“不算就是說還是被打的了?”郁青敏銳道。
潤生放下筆,不太高興地嘆了口氣:“今天下班碰上周工的女兒了。她問我為什麼這兩個月都不去找她了。我才想起來還有這麼個人……就……和她說以后不要再見了。”他撇了撇嘴:“結果她掄起文件袋給了我一下子。”
郁青湊過去,伸手摸了摸他的傷處:“疼麼?”
“不疼。”潤生皺眉道:“神經病。我又沒干什麼,就是和她吃了幾頓飯,拉了兩回手而已。”
郁青不動聲色:“然后呢?”
“沒有然后了。”潤生不悅道:“她在辦公樓前拿個文件袋掄來掄去,我又不能和女人動手,只能轉身趕緊跑……你笑什麼啊!”
郁青想到潤生上躥下跳躲避文件袋,最后落荒而逃的樣子,樂不可支地倒在了床上:“哈哈哈哈哈……我……我好久沒見到你撒腿就跑的樣子了……”
潤生有點兒委屈:“你心疼一下我啊。”
郁青幸災樂禍:“我才不心疼你呢。打得好。你要是心里過不來,就當她是替我打的吧。”他正色道:“你騙了人家傷心,人家最后只拿文件袋掄了你幾下,算是很寬容了。”
潤生這下不吭聲了。好一會兒,他才輕聲道:“你怎麼都不怪我……”那種脆弱和不安又出現在了他臉上:“我其實……有時候不太敢面對你……我知道總說對不起也沒什麼意思,可我……”
郁青知道他是又在內疚了:“好啦,都說了過去的事就過去了。人總糾結過去,就把現在也錯過了,那豈不是得不償失?”他爬過去,湊到潤生眼前,眨巴著眼睛看向潤生:“再說了,你哪回不是傷敵八百,自損一萬?”
潤生與他目光相對,好像找到了一點勇氣。他丟開筆,伸手抱住了郁青,像小孩子那樣把腦袋埋進了郁青懷里,悶聲道:“我也知道我有毛病……”
“你沒什麼毛病,就是想太多。以后對我好一點兒啊。”郁青嚴肅道:“要一輩子都好,同樣的錯誤可不許再犯了。”
“嗯。”
“有話直說,當面說,好好說,不許逃避。”
“嗯。”
“寫在你的小本本上。”
“嗯。”
“記住是我需要你,我離不開你。”郁青的鼻子有一點點悶:“二毛,我真的很需要你……因為我愛你。”
潤生的喉嚨里發出古怪的聲響。他抬起頭,爬到床上,急火火地吻了過來。
柔軟的唇貼上來的瞬間,郁青似乎看到了他睫毛上掛的一滴淚。
不過很快,他就忘了這碼事。兩個人鼻尖貼著鼻尖,火不知不覺燒了起來。
郁青很沒出息地開始大口喘氣。
聽見他的呼吸聲,潤生卻好像一下子清醒了。他艱難地撐起了身子:“不行。沒到三個月。”他整個臉和脖子都是粉的,小腹下頭的帳篷也支得老高。可還是一面吞咽著一面下了床:“我……我喝口水……”
郁青和他這麼多年在一起,幾乎沒見過他這幅含羞帶臊的樣子。兩個人之間,總是潤生更膽大,臉皮更厚。
看到他這樣,郁青反倒生了別樣的心思。
他拉住了潤生的手,黏糊糊道:“不許走……”
潤生的自制力顯然比郁青要高出不少。他深呼吸了幾下,努力平復自己:“我不走。”
郁青很不滿地在床上扭動了一下,總覺得眼饞又吃不到,實在是不甘心。
兩個人面面相覷,潤生站在書桌邊,等待自己平靜下來。郁青卻爬起來,悄悄伸出另一只手,捏了捏潤生的屁股。
潤生不自在道:“干嘛。”
郁青狡黠又理直氣壯道:“就摸摸啊。摸摸還不行麼。”
潤生咬了咬嘴唇,輕聲道:“你想在上頭麼?”
郁青眼睛亮了:“這可是你主動說的。”
沒想到潤生輕輕笑了:“我早說過了。你想要……我沒什麼不能給的。”他蹲下來,仰頭看著郁青,嘆息道:“都是你的……”
郁青眨了眨眼睛:“你這個人心腸最壞了。偏挑這時候講。明知道現在又做不成。”
“等你好了的。”潤生把他的手拉過去,迷戀地舔了舔:“對你,我從來沒有食言過。”
郁青認真想了想,的確是這樣的。于是心滿意足,決定先記個小賬。
他把潤生拉到了床上,兩個人安靜地靠在一起。潤生身上很暖和,郁青安靜地呼吸了片刻,忽然道:“你來之前洗澡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