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郁青立刻陷入了另一種小小的憂慮。
潤生走進宿舍,把行李放在一邊,隨口道:“也沒很貴。”
“真不要。”郁青堅持道:“沒有那個需求,又不是做生意的。咱們在學校里,你有一個就行了,有事我呼你就好。”
潤生瞥了他一眼:“確定不要?”
“不要。”郁青堅定道。
“那行吧。”潤生似乎有點兒小小的失望,又帶著些許探究:“是不是麻桿兒又對你講他那套成功學了?還是家教的小崽子給你氣受了?”
郁青深深地嘆了口氣:“都沒有,就是覺得有時候你太不拿錢當錢,這樣不好。我們是學生,你現在日常帶著那個,已經太高調了。”
潤生靠近他,安慰道:“沒你想的那麼高調。平時都揣在褲兜里,別人也看不見。”
郁青謹慎地往宿舍里望了一眼:“你室友都不在?”
“不在。”潤生伸手,啪地一下鎖上了門,把探頭探腦的郁青抵在門上,吻了過來。
柔軟的唇一貼上來,那些煩惱就煙消云散了。潤生身上有很淡很淡的檀香味兒,不是云蘇的煙味,而是清爽的香皂味道。從過年那會兒開始,他抽煙的時候就明顯見少了。
不管潤生聞起來是什麼樣的,郁青都覺得喜歡。潤生顯然也是一樣的想法。他低著頭,時不時迷戀地用鼻尖輕輕蹭一下郁青的鼻尖。
郁青和他親了沒一會兒,就意識到了危險。他面紅耳赤地輕輕推了推潤生:“不來了……一會兒要出麻煩……”
“什麼麻煩?”潤生明知故問。
“就麻煩啊……”郁青嘴上這麼說著,卻還是有點兒沒出息地蹭他:“一會兒萬一你室友回來了……”
“回來什麼啊,都在實驗室呢。”潤生比他更膩歪,不老實的手開始悄悄作亂:“這個禮拜作業特別難……”
“那……那你怎麼回來了?”
“因為我搞完了。”潤生的語氣說不好是抱怨還是什麼:“昨天你沒回來,我在實驗室呆了一宿……今天閑得無聊,都開始看別的東西了……”他貼著郁青挨挨蹭蹭,難耐道:“真是的,今天不能去實驗室了……要麼就在宿舍……”
這個想法可真是危險又大膽。可要怎麼說呢,他們哪回都挺危險又大膽的。
郁青內心天人交戰,幾乎就要丟盔棄甲了:“能……能行麼?”
潤生不說話,又湊上來親他。
正是火要燒起來的時候,突然聽見走廊里一陣混亂,有人在外頭用大喇叭喊著:“所有宿舍,把門打開!立刻打開!三樓宿舍查寢!”背景音里還有咣咣的砸門聲。
郁青嚇得一激靈,慌忙推開了潤生。兩個人手忙腳亂地擦嘴,替彼此拉平衣服。潤生冷靜地幫郁青正了正襯衫領子,這才打開了門。
外頭是幾個老師帶著一幫學生干部模樣的人,正拎著一大串鑰匙,手拿大喇叭站在走廊里喊話。每個人胳膊上都有個紅袖標,郁青只看清了“校風校紀”這幾個字。
“糾察隊的。”潤生冷冷道。
其他宿舍也陸續開了門,大家都在門口不安地往外看著。
糾察隊從郁青和潤生眼前走了過去,在不遠處一間沒有開門的宿舍前停了下來。一位老師比了個安靜的手勢,把耳朵湊上去聽了片刻,然后飛快地用鑰匙打開了門。
很快,一男一女兩個衣衫不整的學生被揪了出來。
那些嚴厲得近乎惡毒的斥問就不用說了。女孩子當場就哭了出來,兩個學生像押犯人一樣被帶走了。余下的糾察隊員開始挨個寢室問話。
郁青終于在昏暗的走廊里看見了其中一位老師的面孔——就是去年冬天把他們從會議室里攆出來的那個人。
他拽了拽潤生的衣角。潤生安撫地輕輕拍了拍他的背,把他拉回了屋里。
宿舍管理規定上寫了不允許串寢,但日常唯一嚴格執行的,只有男生不許進女生宿舍這一條而已。雖然查寢是隔三差五就有的事,但糾察隊這樣突如其來地出現在眼前,還是令人感到十分壓抑和不安。
據說最初是因為學校的地下搖滾樂團聚眾搞流氓活動,學校知道后決定肅清風氣,才成立了糾察隊。但后來情況變得有些離譜——這陣子不要說這種在宿舍里偷嘗禁果的學生會被舉報和處分,就連情侶走在路上牽個手,如果倒霉被抓到了,也一樣要通報批評。
郁青心里很明白,他和潤生做的那些事加在一起,鬧不好連開除都夠了。可他們誰也沒有停下來——只是變得更小心,更謹慎,更警覺,但卻不會停下來——因為喜歡是不會停下來的。
郁青發現自己這一刻甚至比以往更盼著能和潤生真正完成那件他們試過幾次卻始終都沒能成功的事。這念頭簡直讓他的心臟微微發抖,要不是有理性克制著,他甚至懷疑自己會在這一刻緊緊抱住潤生。
糾察隊員很快來到了他們這間宿舍,潤生站在門口,不慌不忙地應和了幾句。
對方見屋里只有兩個男生,也沒多說什麼都走了。
等到那些人都離開,走廊里的議論聲一下子就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