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評章的神情天生缺少靈動,連挑眉和抬眼這樣的動作都微不可見:“好看嗎?”
喬謹眼神一動,余光里袖扣不時閃過幽微的光,路評章又問:“喜歡嗎?”
喬謹遲疑半晌才緩緩點頭。
緊接著路評章嘴角稍稍一動,說:“一人一只。”
喬謹的視線在兩只袖扣上面徘徊,路評章卻不再打算多說了,扣著他的手,閉上眼睛養神。
好像他回來這一趟,真正目的就是為了這件事。
路評章帶著喬謹參加宴會,理所應當受到了一些注目。
因為他的身份使然,不管他帶的是男伴還是朋友,都會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和猜測。
這宴會上帶男伴的不少,很多都是小有名氣的明星。這無所謂的,這是大家關起門來的‘友好交流’。
但他們猜不透喬謹的身份。從他溫和從容的表情和渾身散發出來的氣質上看,他并不屬于依附人而生的菟絲花,他身上沒有一絲諂媚和攀附作陪的偽笑。
可在圈子里又實實在在沒有見過這號人。
侯務德想不到還能見到喬謹。
他上次睡到了路評章的女伴白苑,現在還被纏著,索然而無味。
但是喬謹不一樣。他上次看到他就心動,只是沒來得及出手。
侯務德端了兩杯紅酒過去,遞給喬謹一杯。
喬謹朝他禮貌地點了點頭,接過了那杯酒:“晚上好,侯總。”
侯務德只是看著遠處路評章的背影還有站在他旁邊的北開源,就知道這項目他一定會插手幫北開源競標。
他快煩死了,只要有路評章的地方,他想討到好處簡直比登天還難。
侯務德用酒杯碰了碰喬謹手里的,說出的話甚至跟上次搭訕白苑的沒什麼兩樣:“喬先生,路評章出多少錢包你,我出雙倍怎麼樣,考慮一下?”
“不好意思,我來之前吃了藥,不能喝酒。”喬謹朝他露出一個歉意的表情。
侯務德被哽了一下,但是看他表情真誠不似作偽,便自己喝了口酒,維持著虛假的紳士禮儀道:“沒關系,交朋友嘛,我喝,你自便。”
喬謹點點頭,轉身要離開。
侯務德這才愣了一下:“你等等,你還沒答復我呢。”
“一定要明確說出來才算答復嗎?”喬謹說。
侯務德沒聽明白。
喬謹便站住身,真的算了一下:“路總一年給我大概……一千二百萬,不包括其他的一些東西,如果都需要算上的話,我可能需要一些時間,肯定不是個小數。侯總,您確定要我考慮嗎?”
侯務德眉梢一跳,看著他的視線明顯換成了打量和揣摩:“他?拿這麼多錢包養情人?”
‘情人’二字觸動不了喬謹,他神態自若地站在對面。
侯務德僅憑目光無法探究出他的過人之處,即便那張臉確實出眾。
“你今年多大了?”這個數字讓他有所收斂,但仍舊蠢蠢欲動,“是哪里人?”
“不著急,我們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解決。”喬謹說,“先說第一個,侯總還想包養我嗎?”
侯務德遲疑地看著他,不等回答,路評章就大步回來了。
“在這里找什麼金主呢。”他臉色陰沉著,語氣也壓得低,瞥了侯務德一眼,然后盯著喬謹,“談成了嗎?”
喬謹聳了聳肩,看不出遺憾或是松了口氣,平直地跟他對視,道:“還沒有。
侯老板說要出錢包養我,又遲遲不開價,怕是成不了。”
路評章看向侯務德,眼神里的溫度持續往下降。
侯務德哼笑一聲,視線在他們之間來回轉:“新寵?舍不得啊?”
路評章眼睛漠然的駭人,嘴邊卻露出商人慣有的皮笑肉不笑:“出個價,我聽聽。”
喬謹不想聽他們陰陽怪氣,把紅酒移交給路評章,轉身離開去吃甜點。
侯務德去看他毫不留戀的背影,路評章端著那酒杯“鐺”一聲跟他碰了一下,把那視線拉了回來。
“這麼喝沒意思。”他示意了一下,“干了這杯,咱們去那邊喝。”
侯務德看他仰頭一口喝光了紅酒,眉頭險些擰成一個結。
他猶豫了幾次,才一咬牙,跟著喝光了手里那杯酒。
路評章狀似毫無嫌隙地伸手一帶他,讓他只能跟著一起往酒桌那邊走:“這才對,喝酒就要盡興。”
喬謹吃了幾口甜點墊肚子,又去海鮮區轉悠。
他端著個白盤子,碰到喜歡的,就吃一點,也不多拿,吃完就換地方。
旁邊投過來的視線沒斷過,但他一不用投標,二不用積攢人脈,沒必要去認識一些‘新朋友’。
等他差不多吃飽,路評章也過來了。
他大概沒少喝,除了身上的酒氣,唇色也比平時要重。
“飽了嗎?”路評章問。
喬謹看他要撐桌子,趕在那之前扶住了他:“飽了。你喝了多少?”
路評章無聲地笑起來,笑得又狠又兇,帶著一股子未加掩藏的血氣。
酒精把他道貌岸然的皮撕開了一條裂縫,看起來隨時都會兇悍地暴起。
“記著,”路評章由他扶著,往他耳邊湊,“你,花我的錢可以,花別人的不行。
”
喬謹被酒氣和燙熱的氣息噴了慢臉,忍不住皺眉道:“你喝多了。”
“嗯,”路評章坦然認了,“有一點,但是沒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