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風愣了愣,手里扶著一次性水杯,喬謹就坐在他對面。
他的表情永遠是那麼冷靜,行動總是波瀾不驚,手上的皮膚總是那麼的白皙干凈。
余風把他當成自己的奮斗目標,喬謹對此毫不知情。
他有些抱歉,解釋道:“路柏楊和我之間有一些不同尋常的關系,應該說,我應該感謝他,他幫助了我。是我單方面的這樣認為,他本人不知道。”
余風點點頭,想了想說:“他是一個很活潑的人,喜歡運動和聽英文歌。”
說到這里,他臉上出現一些歉意:“我們相處的時間并不長,只有不到一年,但是關系很融洽,經常晚上一起通宵看球賽和電影。他出事的前一天,我們還約好了一起去吃……”
余風卡了一下殼,那段記憶過于久遠,他有些記不清楚細節。
“去吃東西。”余風皺眉回想了片刻,仍舊一無所獲,只能跳過這一段,“他家境很好,身上的衣服都是名牌,但是從來不因為這些就高高在上。他很愛笑,像個小太陽。”
喬謹不愛笑,也不像小太陽。
他又開始陷入焦慮中。
余風發現他正在頻繁的望辦公桌對面的鐘表,停下話,遲疑地問:“怎麼了,喬哥?”
喬謹被他打斷,察覺到了自己剛剛的異常。
他呼出一口氣,有些惱,也有一些不安,但還是堅持著問:“他出事后,你們去看過他嗎?”
余風搖搖頭:“我們聯系不上他的家人,只知道是本市的,老師也不告訴我們關于他的一切。”
喬謹能理解,畢竟路評章這個名字過于響亮,被更多的人知道沒有任何好處。
余風道:“后來過了一段時間,就傳來了他去世的消息。”
喬謹聽完許久沒有動作,強迫自己對他說:“謝謝。”
他的眼睛開始酸澀起來,以至于余風還在,他就要忍不住去拿抽屜里的滴眼液緩解癥狀。
關于路柏楊的一切,他每聽一遍就要遭受一遍酷刑。但他還是忍不住聽,忍不住想。
他覺得自己對不起路柏楊。以前不知道的時候是因為無知而愧對,現在知道了則更加難過。
他愧對路柏楊,也無法面對路評章。
·
喬謹不再缺席醫院的探視時間,他總是提前到,時間結束再離開。
他偶爾會跟喬母交流,但因為從未得到過回應,而逐漸消沉下去,變回那個沉默的人。
算上前兩年的時間,他幾乎沒碰到過清醒狀態下的喬母。
護工勸他照顧好自己,不用來得這樣勤,喬謹解釋最近工作不忙,時間也比較自由。
于是護工不再多說。他們之間原本也沒什麼好交流溝通的,醫院這種地方根本不存在有趣的事情發生。
手機響過一次,但是在無菌服里面,喬謹沒管這通電話,他守在床邊,鈴聲將他襯托地更加安靜。
電話被自動掛斷,喬謹的視線比剛剛靈活了一些,在喬母的臉上回來觀察。
“今天生日,”喬謹笑了笑,俯身用臉貼了貼她的手背,“謝謝媽媽,媽媽辛苦了。”
喬母安靜地躺在床上,頭發已經全部掉光,沒有年輕時那麼的好看。
但喬謹還是覺得她漂亮:“明天給你帶頂新帽子來,咖啡色怎麼樣,你最喜歡。”
喬母沒有回應他。
喬謹已經不會失望了,他早已接受了這個現實。
“唉。”他輕輕嘆了口氣,有點無奈地望著潔白的床單發愣,“不吃蛋糕了,也不要禮物了。”
他望著一處不動,許久才低著頭說:“我辭職了,自由了。每天都能來看你。”
“求求你啊。”他聲音一小就像是在撒嬌,帶著不明顯的鼻音,“再堅持堅持好嗎?”
喬母一動不動,柔軟的手指還是溫熱的,但皮膚松弛碎紋橫生,嶙峋的骨架僅被一層皮裹著,關節明顯的嚇人。
喬謹輕輕揉著她的手指,給她活動著。
“堅持不了也沒關系。”他說,“我永遠愛你。”
第25章
付霖嘯跟隋冉坐在醫院大門外的車里等喬謹, 付霖嘯看了一眼時間,說道:“快出來了。”
隋冉望了一眼醫院的方向,對著車玻璃整理了一下頭發。
付霖嘯沒忍住調侃他:“見女朋友沒見你這麼上勁呢?”
隋冉嘆了口氣, 真情實感道:“沒碰到過這麼難追的。約十次十次都約不出來, 好不容易成功一次, 還要帶著你。”
付霖嘯哼笑一聲:“要不我走?”
“別,”隋冉道,“他看到車里沒你, 可能都不會上車。”
付霖嘯看了他片刻, 眼神逐漸復雜起來,忍不住說:“你不要瞎搞, 喬謹是我最好的朋友,你這樣我們沒法繼續當兄弟了。”
“我沒有瞎搞, ”隋冉解釋, 看起來很真誠, “我認真的啊。”
付霖嘯沉默片刻, 問道:“真的?”
“真的。”隋冉果然認真起來, 對著天伸了伸手, “我發誓。”
付霖嘯看著他,又看他的手,頭痛起來。
“那你就不要讓他去你公司上班啊。讓他給你干著活, 還要跟你搞對象, 到時候工資都不用發了,想白嫖啊?”他伸出手拍了他一下, “關鍵是辦公室戀愛不長久啊。
就連路……”
他堅持著說下去:“總, 那樣的, 都要后院起火, 你就……”
“噓,冷靜,你小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