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黑車不遠不近地跟著他,將速度壓得很慢。
一條馬路走到盡頭,喬謹站在十字路口等著漫長的紅燈。身后的車不敢離他太近,直到紅燈跳綠,喬謹仍舊站在原地不動。
黑車遠遠等著,小常探出頭,看到他伸出手,朝自己招了招。
小常連忙把車開過去,從里面出來幾步跑到他身邊,小聲的詢問:“喬哥,要坐車嗎?”
喬謹盯了他很久,才問:“你為什麼在這里。”
“我,路過……”小常干巴巴地笑了笑。
喬謹審視著他,冷風把他眉間的不耐逼出來一些,看上去淡漠而冰冷。
小常撓了撓頭,改口小聲道:“……路總讓我跟著你,怕你有事找不到人。太冷了,我送你回去吧喬哥。”
喬謹注視著他足有一分鐘,然后才轉身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小常把溫度調高了一些,襲來的溫暖把喬謹炙烤的很難受,他靠在后座閉著眼:“去酒店。”
小常悶不吭聲地往回開車,小心地從后視鏡里看著喬謹。
喬謹不知何時睜開眼,一直盯著窗外倒退的風景,片刻之后,把頭靠在了窗上。
小常把溫度調低兩度,輕聲問:“喬哥,暈車難受嗎?”
喬謹搖搖頭,又點點頭,吸了一下鼻子:“有點,沒關系。”
小常不敢再出聲,他盡量把車開得流暢,讓后座上的人沒什麼顛簸感。
喬謹手指麻木消褪,從口袋里拿出紙來就著窗外的光研究上面的內容。
小常見了給他把車內的燈打開,他似乎沒有察覺到,仍舊擰著眉,仔細辨認著散開的筆畫。
抵達嘉麗酒店時多用了一些時間,喬謹知道到了,但仍然坐在后座沒動。
他拿著那張紙,手指凍得直發抖。
他終于辨認出來了上面的內容。正因如此,他才覺得呼吸困難。
小常不敢貿然出聲,心驚膽戰地偷看著他。
喬謹把紙放回口袋,推開車門獨自下去,茫然地望了燈火璀璨的嘉麗酒店片刻,才抬步朝里走去。
他手在大衣的口袋里把那張紙攥成了一個小團,掌心被那邊角硌得生疼。
那上面寫的是:小謹,再有下次,不要搶救了。
小常親眼看著他失魂落魄地進了酒店大廳,拿起手機來對著那背影錄了個視頻,直到喬謹背影消失在電梯間,才點了結束,把視頻給路評章發了過去。
路評章的電話很快打了個過來。
“怎麼樣?”路評章問。
小常試圖找到合適的詞來形容喬謹的狀態,但是失敗了,他糾結而猜測地說:“喬哥好像……哭了。”
路評章沉默不語,片刻之后,悄無聲息地掛斷了電話。
喬謹在半夢半醒間被人扶起喝了水,又被哄著吃了藥。其實他神思倦怠,吃到嘴里的是什麼都不知道。
恍惚間他似乎聞到了路評章慣用的香水味,但是眼皮卻沉重地無論如何睜不開。
這是麻木而混亂的一夜,早晨喬謹醒來的時候渾身酸痛不已,他遲鈍地看到桌子上的退燒和感冒藥,才意識到,昨夜可能并不是夢。
路評章在昨夜陪了他一段時間,在他退燒之后清醒之前又離開了。
喬謹坐起身,起床洗漱去上班。
他沒碰昨夜那件大衣,換了另外一件更厚一些的,連帶著口袋里的那張紙被一并遺留在衣架上,不敢觸碰,甚至不敢多看一眼。
幾乎是剛到公司,助理給他遞過來幾份資料,告訴他今天約了兩個人來面試。
喬謹接過來看,都是硬件條件比較優秀的人。
助理知道他要辭職,但是態度依舊恭敬,甚至連他的打算都不敢多問:“第二個還沒有跟原公司提辭職,要看薪資決定是否來。”
喬謹特意看了一眼,簡歷上確實比較漂亮,有騎騾子找馬的資格。
他考慮著怎麼把這個人招進來,手機來了電話看也沒看就接起來。
“你好,喬謹。”
隋冉在那邊笑了一聲:“你好,隋冉。”
喬謹看了一眼屏幕,是個沒有備注的號碼,跟著笑了一聲:“我還以為是要來面試的人,隋總有何指教?”
隋冉哈哈一笑:“聽霖嘯說,你要跳槽?”
喬謹笑笑沒說話。
“來我這兒吧,”隋冉說,“現在公司給你開多少工資,現在方便聊天嗎?”
“方便。”喬謹靠在椅子上,報了個數,又說,“我準備先休息一段時間,家人生病了在醫院,我想多一些時間陪家人。”
“完全不用擔心這些,咱們這可以申請半日制工作,只是周六日的假期就沒有了。” 隋冉笑著說,“不過你嘛,可以例外。”
喬謹也笑了。
“都像隋總這麼做生意,真是廣大社畜的福音。”感冒讓他鼻音有些重,但是不明顯,他清了清嗓子,“特殊照顧就不必了,如果我決定去,會好好工作的,盡可能的給老板創造價值。”
隋冉的聲音聽起來很高興,又評價他剛剛說的工資數:“大廠就是大廠,雖然工資數量不算低,但對你這個職位來講不算高。如果你能來,我給你上提百分之三十。
”
喬謹挑起眉梢,想起付霖嘯調侃他的話,現拿現用:“真不愧是上過財經雜事封面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