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解了鎖,然后當著路評章的面撥付霖嘯的電話。
鈴聲剛剛響起,付霖嘯就接通了:“小喬?”
喬謹“嗯”了一聲,眼睛盯著路評章,“從現在開始,每天早晚九點鐘給我打電話過來,我等你。”
付霖嘯察覺到了對面劍拔弩張的氛圍,呼吸停頓了一下,飛快道:“好。”
喬謹無視后腦加重的力氣,掛斷了電話,將手機扔回寬大的辦公桌。
“威脅我?”路評章審視著他。
“我當然有這個資格。”喬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付霖嘯如果不在了,那你的‘眼睛’,也就不在了。”
路評章看著他,豪擲千金的淡定和殺伐決斷通通見鬼去了,對尹秘書怒道:“現在就去把付霖嘯給我請過來。”
他兩步越過辦公桌,一把將喬謹拉起,反手將他雙手往身后一扣,攔腰提著人就往外走!
桌上的資料被碰掉了,凌亂散到地上,但是兩人誰都沒理。路評章一腳踹開了辦公室的門:“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能讓眼睛不在。”
他發起火來是非常駭人的,但是喬謹已經過了最初畏懼的時候:“你敢,路評章!”
路評章嗤笑了一聲,冷著臉道:“今天回家就把你綁在床上,蒙起眼睛,一日三餐找人給你喂飯。你看我敢不敢。”
“放開我,”喬謹一路被帶出公司,下臺階時被他的手臂在胃上墊了一下,臉色都白了。
他掙扎起來,聲音充滿了絕望和憤怒:“我不是路柏楊,你不能用限制你弟弟的方法來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路評章冷笑一聲,并不跟他爭辯,而是不容抗拒地把他扔進車里,緊跟著,自己也坐了進去,“嘭”一聲關上了車門。
第19章
自從那個叫喬謹的年輕人搬到他家里去之后,路評章經常性的坐立難安。
他已經減少了去外地出差的頻率,也推掉了相當多的一部分應酬,卻還是無時不刻想回家。
一天下午,秘書帶著心理醫生進來,路評章起身,主動坐到了沙發的對面。
那是一個陽光很好的傍晚。
心理醫生坐在沙發上,把厚厚的外套脫了疊放在一旁,微笑著說:“路先生,下午好。”
路評章看了一眼時間。
心理醫生也跟著看了一眼:“你有些著急,是接下來有什麼行程嗎?”
“沒有。”路評章說。
心理醫生點點頭,似乎非常信任他。
路評章沉默了片刻,主動說:“我最近很焦慮。”
心理醫生沒有出聲詢問,只是完全無害的坐在對面,耐心地望著他。
片刻之后,路評章才在安靜中再次開口:“我總想回家,一旦離開家里,就沒有安全感。我分析認為是喬謹的原因,他眼睛里有路柏楊的眼角膜,我總是把他當成路柏楊。”
心理醫生沒有打斷他。她每個星期來兩次,知道他焦慮所在,但是不能直接道出。
因為路評章極度自負,他只允許別人在他劃定的范圍內進行‘交涉’,而不能‘插手’。
路評章道:“他前段時間想出去找工作,我讓他到公司里來當我的助理可以嗎?”
“當然,那是您的自由。”心理醫生說,“不過,我建議您詢問一下喬謹的想法。您為什麼想讓他當您的助理呢?”
“這樣我就能每天都看到他,不然我總是分心,想要回家。”路評章果然很焦慮,表情已經開始不耐煩,“在家里的時候也一樣,我睜開眼一定要確定他的存在和安全,不然什麼事情都沒辦法去做。
”
心理醫生發覺他的抵觸,把聲音放的更加柔和了:“如果能確定喬謹完全安全的情況下,您還會有這種總想和他見面的想法嗎?”
路評章沉默下來。
他閉了閉眼然后睜開,透過窗望向遠方。
心理醫生溫柔道:“車禍是一個概率事件,我們不能完全避免。您家人的去世是一個意外,這和您的對手侯務德沒有關系,您已經調查的很清楚了。放喬謹出來,他也不會因為您而遭受到任何的不測。您要相信自己,何況喬謹本身也需要自由。”
路評章依舊沉默。
“您是喬謹的資助人。他是一個善良的孩子,會出于一些感恩的心理對您有著很大的包容性。”心理醫生說:“但這對他來講其實是不公平的,他沒有通過任何非法途徑去得到這些,我指的是,您的資助,和路柏楊的眼角膜。”
路評章盯著窗外的視線開始猶疑,偏頭看了一眼時間。
他一旦開始看時間,就在短時間內重復了三次這個動作。
心理醫生看著他,低聲提建議:“您的焦慮癥已經很嚴重了,建議您用一些藥物輔助治療。”
路評章拒絕吃藥。
他認為事情仍舊在掌控之內,但他已經失去了這場心理治療的耐心:“我能不能把他當成路柏楊?或許這樣我會好一些。”
“您已經在這樣做了。”心理醫生委婉道,“我想提醒您,這樣可能不太好。”
心理醫生走后時間還早,路評章沒再耽誤時間,他遵從內心想法,回了家。
打開家門,喬謹一如既往地坐在他新買的吊椅上,夕陽的陽光總是那麼軟,像層毯子一樣籠罩著他。